貝凝朝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肚里塞了些東西,感覺疼痛似乎也好多了。她吃飽了,習慣性的要去清理桌上的殘肴跟碗盤,柏毓卻攔住她。
"別鬧了,你是病人。"
筷子一擺,他開始收起碗來,這還不打緊,他竟然把碗收到水槽里,唏哩嘩啦的把碗也給洗了。
貝凝驚詫地深吸了好幾口氣,非常辛苦才能把她從前對柏毓的印象跟眼前的柏毓給連在一塊。
他竟然也會做家事、洗碗!住家男人的形象跟他瀟灑不羈的外表實在太不相襯,她有如看見偶像明星在拖地板那樣的滑稽、唐突,可是偏偏棗
是的,他把碗都放進烘碗機了,還晾好了衣服,把她原本狗窩似的家整理得干干淨淨,也把她喂飽了!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會照顧人。她從前都只當他是個冷峻傲氣的公子,沒想到他竟有這麼溫柔、體貼、細心的一面。
頭一回,她除了被他迷人的外表所迷眩,更欣賞他溫柔的心。
曾經她說過,她絕不可能接受一個光有外表而內心糟糕透頂的男人。雖然她也知道有關柏毓的傳言都不太好,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眼楮。
眼前的柏毓,正一步一步地符合她的要求他既體貼,又迷人,簡直就是無可挑剔的完美男人。
罷做完家事的柏毓,正打開一罐啤酒犒賞自己,他在貝凝大大的書櫃前停佇腳步,欣賞著玻璃門內的擺飾。
"xx孤兒院……耶誕節晚會……"他逐字地念著一張大合照下的字。
"哦,那是前年孤兒院的耶誕晚會上照的。"貝凝踱過來解釋著。半因為她剛才的心思,半因為他正看著她私人的東西,貝凝顯得有些怯赧。
"前年?"他思索,"你在那個孤兒院當了這麼久的義工了?"
"哦,不只呢,"一講到孤兒院里那些天真的小孩,貝凝立刻不羞怯了,還笑得頗為燦爛。"我從大一的時候就開始當義工了喲。"
那想必不只兩年。若換成以前,柏毓肯定會覺得貝凝是個大笨蛋,可是不知是受了她的影響還是怎地,他現在只覺得貝凝是個難得的善良女孩,很令人佩服。
"你真的很有愛心。"他由衷說。
"你也不差,"貝凝真心道︰"一口氣就捐了三十萬耶!"
在貝凝面前,他似乎說不了謊,而他也不想說謊,他只想以最真實的一面來面對她。
"那是臨時起意,"柏毓承認。"我這輩子從來沒捐過那麼多錢,我向來是一毛不拔的。"
而貝凝總有她自己一套看法,她一點也不鄙夷、不諷刺,反而極真誠地說︰"沒關系,凡事都有開始嘛,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那麼有愛心的啊。"
柏毓笑了,心再度為她而折服。他深深、深深凝著她。"你不在乎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也許我以前很令人討厭。"
貝凝直覺的搖搖頭。"我不覺得以前的事有什麼需要在乎的,那些都過去了嘛!現在跟以後才是最重要的。"
她寬容的言語,顯示他在貝凝心中的評價並不差。柏毓滿意地微笑了。他回頭去看櫃里的其他擺飾,其中有支鋼筆,看來年代相當久遠。
"這是我小學畢業的時候,老師送我的唷!"貝凝的口吻帶了點興奮。
"那麼久了你還留著?"柏毓很訝異。
被他這麼一說,貝凝開始不好意思了。"我這人很念舊的,很多小時候的東西我都保留得很好。你記得以前我們會玩一種叫小天使的游戲?我甚至連小天使送我的那些不起眼的小禮物都還留著唷!"
柏毓眼神帶笑地望著她。不知是驚詫于她的念舊,還是在想其他,他思索地道︰"小天使……就是莫名其妙送人家禮物的那個游戲?"
貝凝開心地點頭。"少時候只要收到禮物都很高興呢!"
看她高興的模樣,好像眼前已經出現了小天使送的小禮物了,如此燦爛而單純的笑容……柏毓凝著她,玩笑道︰"看來我用這招追你就萬無一失了。"
竟又說到這方面來。貝凝口直心快︰"我想你身邊的那些女人,應該都很喜歡收到禮物吧。"
柏毓回答得很直接。"可惜我從來都懶得送她們。"
"為什麼?"貝凝傻傻而好奇地,"她們都這麼好追啊?"
他大言不慚地微笑補了一句︰"甚至不用追。"
天哪,真狂妄呢!可是貝凝相信這很有可能是事實。
"不過我想老天爺已經開始給我報應了。"見貝凝不回答,他笑著又說。
"為什麼?"貝凝細眉微蹩,又迷糊了。
"你看我今天在這又洗衣又煮飯的,我這輩子什麼時候當過男佣?這不是報應是什麼?"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假意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倒不如當小天使送禮物來得輕松。"
他懶懶的眼光,有意無意地在她的櫻唇上徘徊,貝凝的心跳又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起來。"我……我叫你不要做的啊。"
他笑著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感激我。"他放下喝了一半的啤酒,走向她,盯著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好認真而且柔情似水,他的手指溫柔地輕劃過她的臉頰。"如果你懷念小天使,那讓我來做你的守護天使好了。"
他眼中的柔情奪走了她的心。如果能有像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守護著、依賴著,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她的思緒飄浮起來,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了。
她異常柔緩的神情,只告訴了他一件事︰她被他打動了。她不小心敞開了心胸,願意接受他了。
他的手指從她的臉頰移下,慢慢觸撫著她的唇,心中的情感澎湃著;而她竟著了魔似的動彈不得,只是任由他的氣息愈來愈靠近,吹拂在她臉上。
她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再往前一步,她將無法再回頭,然而她的潛意識里卻完全不想猶豫。她抬起迷蒙的眼眸看他,終于他的唇取代了手指,吻上了她的。
他深色的眸子黯沉沉的,像神秘蝕人的夜;沒刮胡子的下巴刺刺的,散發著渾厚的男性氣息。她沉醉地閉上了眼楮。
愛情是如此的沒有道理、沒有預警,忽然之間,她已經身陷其中。
他摟著她,她的臉溫存地埋進他的胸膛,雙手環住他的腰,緊緊的。他听見她發出一聲細細的聲音,不像說話,倒像是輕吟。
她微微喘息的聲音引起他體內極強烈的反應,燃燒起纏綿的欲念。以他的經驗、手腕,他十分明白女人何時會屈服,照這情形下去,說不定他今天晚上就能得到她。
但他不能。他執起她的臉,深情綢繆地輕吻著她的唇、她的眼。不只因為她今天是個虛弱的病人,也因為對她而言,迅速短暫的誘惑手段只是種傷害,而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他必須重新學習愛情。他吻著她,異常溫柔而繾綣,水樣的柔情讓她如痴如醉,深深沉溺在他的濃情蜜意里。
老天,他多想要她!他們之間的空氣充滿灼熱和電流,仿佛隨時都會爆炸,但無論他如何渴望,他只能把她對他造成的生理反應,勉強按捺下去。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他松開了她。
貝凝雖然不是情場老手,但從他臉上狼狽而無奈的神情,她也猜得到一些。她的臉霎時紅得像個隻果,羞怯的紅顏讓她多了幾分嬌艷逗人的風情。柏毓都已經在忍耐了,她流盼的盈盈眼波又再度讓他心旌蕩漾,他只得咬牙告訴自己︰快走吧,季柏毓,再繼續撩撥下去,不管是他或她,大概都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