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凝臉微微一紅。有人追當然是件美事,但澤宇是她姐姐的同學,她只見過幾次面,根本一點都不熟。
"不會吧?"她伸伸舌頭。
"為什麼不會?"胡妮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對他感覺怎樣?我看他今天穿件格子襯衫配牛仔褲,看起來斯斯文文,也滿順眼的耶。"
"你又光看人家外表了。"貝凝鄭重的搖搖頭。"韓澤宇對我來說只是個朋友,沒什麼特殊感覺。"
"可憐的韓澤宇,平白浪費這束花了。"胡妮作勢走到花瓶面前去哀悼那束花。"你呀,這時代還有什麼男人會那麼有耐心、恆心、毅力地追你?你這樣子連去征婚都征不到,征死人算了。"
"那就不要嫁了嘛!"貝凝賭氣地去洗碗了。她不懂為什麼胡妮老罵她怪,她覺得她這麼慎重很好哇。
"算了算了,再講下去要吵架了,我走啦。"胡妮吃飽喝足,就想走人了,完全忘記剛才來的目的是想安慰烹飪比賽失利的貝凝。
"啊,記得幫我把垃圾帶出去……"貝凝洗好碗,趕緊擦干手,沖出來叮嚀。然而晚了一步,胡妮早走了。
算了。貝凝反正當好人當習慣了,她吐口長氣,乖乖認命地系好了垃圾袋,順便又去整理書桌上的一些廢紙。就在這時,貝凝忽然發現︰她剛才從胡妮手中搶回的那張邀請卡不是應該就放在書桌上?可是怎麼沒看見?
她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不由自主地開始翻找起來。然而不管她怎麼翻、怎麼找,那張邀請卡竟像是蒸發了似的,平空從她眼前消失!
沒有東西會平空消失,除非……
有人拿走了!
貝凝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拿起話筒,撥了胡妮的行動電話。一接通,忙不迭地就問她︰"我桌上的那張邀請函呢?你有沒有看到?"
"當然看到啦。"胡妮笑了,還自動自發把狀況都報告一遍。"我幫你找了信封,寫上姓名、住址,丟進郵筒了。"
"你……你……你……"
貝凝驚駭到一口氣堵在喉嚨,說不出話來。胡妮卻自鳴得意的笑道︰"好了好了,什麼感激、謝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以你被動的個性一定不敢主動,我這是在替你四年多來的單身生活找一個出路啊!"
靶激?感激個頭呢!貝凝急得快跳腳。"我根本就不認識人家,就這麼平白無故寄出去,人家會怎麼看我?還以為我想倒追他呢!"
"追他有什麼不可以?你這個個性真的得改一改。"胡妮竟然一點罪惡感也沒有,還教訓起貝凝。
貝凝反正沒辦法跟胡妮逞口舌之能,索性只問重點︰"你把信丟進了哪一個郵筒?"
"哪個郵筒?我想想。我從你家出來,拐了彎……唔,好像是兩條街外那個便利商店門口的郵筒。干麼?你要去搶劫信?小心被警察抓喔。喂,其實他的公司離你家不遠耶,早知道我就直接扔進他的信箱……"
還好她沒有這麼做!胡妮惡作劇似的笑聲還在話筒里蔓延,貝凝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抓了鑰匙沖出門,跨上她的機車往便利商店直奔而去。
天!她對季柏毓不過只是第一印象還不錯罷了,怎麼能花痴似的就開始展開攻勢?這完全不符合貝凝對愛情的認知,她打死都不願意這麼隨隨便便的給別人制造機會。
不,無論如何都要把信給截回來!
把車停在便利商店旁,貝凝立刻沖向郵筒。在那綠色箱子前,她又急又轉地絞盡腦汁,用鐵絲去勾、手指去挖、手電筒去照,恨不得把郵筒給鋸了、炸了,好把信拿回來!
直到便利商店的小弟都跑出來,用很懷疑的那種眼光看她,貝凝才終于放棄了。
怎麼辦呢!要怎麼樣這郵筒才肯把信吐出來!貝凝懊惱地瞪著這綠筒子,終于注意到上頭貼的時間表棗明天早上六點半郵差來收信的時候,這郵筒的嘴巴就會張開了!
明天早上六點半……
☆☆☆
柏毓坐在他的真皮辦公椅里伸了個大懶腰,轉身面對辦公桌後的那一大片窗。清晨白蒙蒙的晨曦透進屋內,晨霧像紗,正不動聲色的蔓延棗這樣的景致,柏毓太過熟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辦公室里加班一整夜。
他的律師事業之所以成功,不是他精闢狠準、辯才無礙的那股氣勢,他對案子所作的研究、努力才是最大的原因,只不過絕大部分的人都只看得見他顯亮的外在而忽略了其他。
用手捏了捏酸澀的頸脖,他打算回家補個眠。不期然,他的辦公室門被人敲了敲,一個人頭從門外探了進來。
"咦!又徹夜不歸啦!"柔亮長發垂肩,柔媚的臉龐相當可人。是他的助理嫻嫻。
柏毓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他習以為常地跟嫻嫻開玩笑︰"你這麼早來上班干什麼?跟我心靈相通,特地來陪我?"
嫻嫻作了個鄙夷的表情。"誰那麼閑來陪你?我是擔心你的豬!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好像沒替它加水的樣子,我怕它渴了沒水喝,所以今天一醒,就迫不及待過來看看。"
柏毓的豬,當然就是花生。自從那天園游會帶回它之後,柏毓丟掉它也不是,留著它也不是,靈機一動,便把它養在公司。果然事務所里一票女生對花生都疼愛得要命,尤其嫻嫻,更是愛心豐富。他這一著棋算是下得再對沒有。
嫻嫻大概是已經去看過花生了,她倚在門邊,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你熬夜在看誰的案子啊?謝先生的嗎?"
柏毓沒有正面回答。"什麼事?"
"老板,"雖然付薪水給嫻嫻的是這家事務所,但她總習慣叫他老板。"我知道你什麼案子都接,沒有例外,可是謝先生這個案子很離譜耶!明明他有外遇在先,居然還告他老婆,想躲掉贍養費。他老婆沒什麼謀生能力,三個孩子又歸她養,不是很可憐?"
柏毓聳聳肩。"人家的家務事,到底誰對誰錯我們哪里曉得?"
嫻嫻其實早知道她說了也是白說,但她仍然想說︰"我看你只在乎謝先生給的大把律師費吧。"
柏毓風度很好,他只是淡淡一笑。"我不是上帝,沒辦法管到所有的事;我是律師,只在乎我的當事人跟案子的可行性,就這樣而已。"
"你呀,"嫻嫻嘟嘎著。她十分明白,柏毓的人生目標不是名,就是利。"沒同情心。"
這種話柏毓已經听到會背了,早已練就左耳進右耳出。他很快換了個話題,笑道︰"難得你今天這麼早到,陪你老板去吃早飯吧。"
"我才不要。"嫻嫻對他扮了個鬼臉。"每個陪你吃飯的女人最後都會吃到床上去。"
他玩笑似地擺出一個煩惱的表情,"那不是我要求的,都是她們強迫我的,你不相信?"
嫻嫻噗哧一聲笑出來。她的確相信柏毓有這種魅力,只要遭他深黝的眼眸多看一眼,心就會不由自主怦然亂跳,霎時整個人軟化在他面前……
只可惜嫻嫻早打了預防針。她搖搖頭,"老板,你有沒有看過Discovery頻道里播的那種獅子找到獵物時,張口咬死獵物的鏡頭?我老覺得那就像你泡馬子時的樣子。"
柏毓笑起來,調侃她︰"怎麼,你想嘗嘗被咬的滋味?"
嫻嫻呸一聲,不留情地啐︰"等你的個性變可愛點,也許我還會考慮考慮。"
柏毓哈哈大笑,並不以為杵。嫻嫻已經當了他助理太多年,彼此都十分了解對方只能是朋友,不能當情人。他自說自話,"也許我該去找菱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