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花生抬起一雙眯眯的豬眼看著它的新主人,仿佛明白它的新主人對它沒什麼興趣似的,忽然調皮的身子一扭,柏毓一個沒抱好,花生一溜煙滾到地上去,小小的豬蹄的的答答的開始運動,就這麼跑了!
"怎麼跑了?"王董一驚,他矮肥短的身材加上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去追,他轉頭沖著柏毓,"你還不去追?"
"我去?"柏毓怔忡地愣了兩秒。
"你是它的新主人啊!"非常愛護小動物的王董幾乎是用吼的了。
"花生?花生?你在哪里?"那邊抱花生過來的年輕女孩已經慌慌張張地搜索起小豬。"千萬不要走丟了,它是我們的寶貝啊……"
寶貝?媽的,還你好不好?我才不要這種垃圾!柏毓在肚子里咕噥了兩句,但這些話他可沒膽子說出口來。
他沒再多浪費時間,拔腿就努力去追豬了。
☆☆☆
灼灼烈日,一視同仁的照耀在公園另一邊的烹任比賽場地。廣場上雖然搭起了號稱"遮陽"的臨時塑膠棚,可在棚子下的參賽者,一個個揮汗如雨,汗珠滴進正在烹調的料理里,正好加料。
嬌嬌小小的蔣貝凝,穿著粉藍短洋裝,外系趴趴熊圍裙,適時抓起趴趴熊的腳抹掉臉頰上一顆巍顫的汗珠。不過她的視線似乎並不專注在她面前的料理上,反而望向公園左方保護動物基金會的園游會。
"喂,"山東大妞兒樣的好友兼伙伴胡妮用手肘踫了踫貝凝。"你專心點行不行?"
貝凝卻仍收不回心來,認真地邊切菜邊嘆氣。"唉,為什麼這麼剛好,烹任比賽跟保護動物園游會是同一天?害我只能選擇一個。"
胡妮瞪圓了眼。"你該不是想告訴我,你除了當孤兒院的義工,還想去當流浪狗的義工吧?"
"就是啊。"貝凝心思單純,完全听不出胡妮言語中的調侃。她點頭如搗蒜,"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去的。"
"你醒醒吧你!"胡妮毫不留情地拿炒菜鏟往貝凝頭上一敲。"你以為我逼你來參加烹飪比賽是干什麼的?你的拿手絕活就是煮菜,要是沒辦法混出點名堂來,每天只顧著去當那種沒錢賺的義工,你等著當甲級貧戶吧
你!"
貝凝沒躲過胡妮的菜鏟,又不擅頂嘴,只好委屈地唇角一噘︰"我現在在你的咖啡廳里工作也不錯啊,反正我又不大花錢,每個月只需要一點點錢就夠用了。"
"你給我長大點、實際點行不行?!"兩人全然不同的個性,胡妮務實而尖銳,貝凝則樂天溫和,胡妮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沒有金錢觀念的貝凝給氣死。"我的咖啡廳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大,每天只要你烤個提拉米蘇就夠應付了,那你其他的烹飪天分留著干什麼?你總得想辦法找個地方發揮長才,為自己的未來盤算啊!"
"未來……"貝凝不由自主地側了側頭,說出來的話一點也沒經過大腦。"未來……好遙遠哦。我只要現在做的事有意義,能讓我快樂就好了。"
"快樂?你去快樂好了,我管你死活。你以為我那間小咖啡廳可以養你多久?萬一我倒店了怎麼辦?"貝凝不假思索說出口的話,簡直讓胡妮氣得七竅生煙,她大口大口吐氣,以免心中火氣郁積太多,真的火山爆發。
貝凝暗地伸伸舌頭。胡妮發起狠來是很嚇人的,貝凝深深明白這點。不過她很知道怎麼樣能讓胡妮氣消棗
她從烤箱里,把她烤了一半的豬腳移出烤箱。
貝凝烹調的美食就像把鎖,足以把胡妮的其他官能都鎖住,只剩下"吃"的。她不由自主地盯著貝凝細細在豬腳上頭再抹上一層白酒調出的醬料,烤箱里外的溫度差異,會讓再放回烤箱的豬腳皮更脆、更香。
胡妮愣愣的張著嘴,口水幾乎要滴到桌上……
貝凝烤的豬腳,那微黃的漂亮色澤、久久不散的濃郁香氣,還沒烤好就讓人很想將它一把塞進嘴里;要是烤好了,那外酥內爛的口感,肯定教人從此嫌棄其他所有的料理。
"去叫其他隊不要比,趁早回家算了!"胡妮抹了下嘴邊的口水,又贊又嘆又得意。"呵,今天的首獎舍你其誰?"
然而胡妮笑得似乎有點太早了。
天有不測風雲,忽然,從棚外一路傳來紛亂的嘈雜聲,接著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事情發生得如此之快棗
只見棚內做菜做到一半的眾參賽者尖叫的尖叫、跳腳的跳腳,貝凝她們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猛然一個動作又快又機靈的小東西沖過來,嚇得貝凝、胡妮又叫又跳,手一揮,弄翻了她們的料理桌,也弄翻了桌上的豬腳棗
兩個女生當場尖叫得更大聲了。包含了緊張、驚訝、害怕與失望的叫聲,大約是太過恐怖,居然使那小東西停下了腳步,轉頭過來看貝凝。貝凝睜眼一看,才發現居然撞掉她豬腳的是一只小小豬!
"抱歉,借過,抱歉……"
滿頭大汗的柏毓,連西裝外套都月兌掉了抓在手上,飛快地從混亂中排眾而出,立刻不留情地抓起這只肇事者的豬腳棗
就是從園游會那邊一路瞎跑瞎撞而來的花生。
貝凝無暇管那只肇事的小豬,也無心去看柏毓,她心碎地從地上撿起烤豬腳的遺體棗
掉在地上不說,更不曉得被哪個狠心歹命的人踩了一腳,那慘不忍睹的模樣,還不如拿去火化算了。
貝凝此時的心情,真不是傷心兩字足以形容的。烹調這只豬腳頗費工夫,光是清洗、處理豬腳,再加上烘烤,得要好幾個鐘頭,她根本就來不及再重做了。
她既失望又委屈,心疼地捧著那豬腳的殘骸,眼淚將將要掉下來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忍。
胡妮尤其光火,她這大姐大的脾氣是一定要為貝凝出頭的。于是,顧不得柏毓的長相堪稱難得一見的大帥哥,霎時對他發飆︰"豬頭啊你!連只豬也管不好!"
"抱歉,"柏毓自己也是一肚子火。他才剛接收這只豬不到兩分鐘,哪曉得它就顧著給他闖禍。他有氣沒處發,自然開口也不可能誠懇到哪去。"這是件意外。"
"一句抱歉就解決啦!"胡妮更氣了。還好她手上現在沒有握著菜刀,否則難保不一刀砍過去。
"算了。"
胡妮正忙著為貝凝出氣,沒想到貝凝自己卻幽幽地吐出一句。"唉,算了。也許是我不該用豬腳作菜的,你看,豬來報仇了。"
胡妮白眼一翻,差點瘋掉。這女人是發傻了不成!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
然而這話听在柏毓耳中可覺得有趣了。他活到這麼大,還沒踫過一個思想簡單到這種地步的女人。
他不由得盯著貝凝多看了一眼。然而奇怪的是,看了一眼之後,他竟然又再看了一眼,仿佛無法自拔似的,他的視線貪心地停留在貝凝身上。
敝了,這女孩只不過五官古典雅致了點,翦水雙瞳無邪了點,清新嫣然的風格特別了點,純淨月兌俗的氣質恰人了點……但她不明艷、不耀眼,根本算不上是絕色。美女他也見得夠多了,眼前這個有什麼特別?
奇怪。柏毓甩了風頭,企圖從這片迷惘中清醒過來。為了不讓自己再沉溺于貝凝的美色,他拿出律師本色,平淡地說︰"這樣吧,你的損失我賠。"
貝凝還沒來得及回話,胡妮已冷笑著搶走發言權。"賠?賠貝凝一個第一名的獎座?"
"唉,算啦。"貝凝一直安撫著胡妮,她們倆的角色好像完全對調了。貝凝釋然而寬容地︰"會發生這種事大概也是我命中注定,你就別再為難這位養豬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