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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小寒終于來到雲鶚居住的院落——保合齋,听看守的奴僕說雲鶚已去參加筵席了。她本來想再回廚房幫忙,可是又怕給炊事官帶來麻煩,只好在保合齋外的花園穿道上等著。
不遠處傳來人聲喧嘩,她循聲望去,在重檐樓閣之後,有個燈火輝煌處,想必那便是雲鶚接風宴的所在之處;而她這頭,除了天上的明月以及稀疏的星光,就只有背後保合齋內的微微燈火。
她忽然覺得雲鶚對她來說,簡直就像場毀天滅地的狂風暴雨似的,吹亂她原有的人生架構,而且還把她連根拔起,吹騰到半空中,讓她完全無法確定將會身落何處?
「碧海青天夜夜心。」她低聲呢喃。
橋小寒坐在樹下,睡意不知不覺的襲來,她枕著膝蓋就這麼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花徑中傳來人語聲和腳步聲,她馬上驚醒,從樹後走出來。
雲鶚正由兩名嬌美的侍妾攙扶回來,因為他今晚多喝了幾杯,已有些不支。
「哎呀!你是干什麼的,突然蹦出來,嚇死人了。」其中一名侍妾紫煙嫌惡的瞪著橋小寒。
「快回去你的地方,內跨院豈是你這等下人能來的?」另一名侍妾翠嵐則是受不了的以繡帕掩住口鼻。
侍妾是專門伺候主人上床的,所以在地位上比一般的婢女高,因此只要踫上干粗活的下女,她們可就神氣了。
橋小寒為難的看著雲鶚,如果他已經醉到不省人事,她不知道這後半夜要怎麼安置自己。
雲鶚一直不說話,想听她的哀求,但是她一直沉默著。
「喂!你還不走,等人來揪你嗎?」紫煙又罵道︰「一副笨頭笨腦的樣子。」
橋小寒嘆了口氣後,打算回廚房挨一夜,明早再過來,到時候再向他問清楚,他到底要怎麼處置她,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而不是這樣像個無主孤魂般四處徘徊。
「站住!」雲鶚見她悶不吭聲的轉頭要走,氣得月兌口喚道。
紫煙跟翠嵐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她們知道雲鶚的脾氣,不免幸災樂禍起來。
「你不是喜歡廚房嗎,怎麼又跑來了?」他冷冷的說。
「只要你一出現,還有誰敢留我。」
她的話讓雲鶚頓時清醒,眼神緊緊的瞅著她。
「放肆!」紫煙和翠嵐異口同聲的罵,「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貝勒爺說話?」
她們的責罵反而讓橋小寒壓抑許久的情緒忽然有如江河潰堤,洶涌傾泄。
「你有權勢,你有財富,你有僕從如雲,你還有她們。」橋小寒指著那兩個侍妾,終于在雲鶚面前流下第一滴眼淚,「你到底要我做什麼?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我已經無處可去,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橋小寒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好像血液正慢慢的流出她的身體,她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消失……
雲鶚閉上眼楮,不知道她的話為什麼會讓他感到呼吸困難。
「走,你走,愛待哪兒,就去待哪兒吧。」
他轉身欲走,忽然听見背後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幾乎是直覺反應的,他馬上回頭,竟看見她倒在地上。
「小寒!」雲鶚擔憂的跑向她,扶起她的頭,仍舊是那般霸道,「你不能死,你要是敢死的話,我就……」
「我不會死,我不能死……」橋小寒的意識也在掙扎,就連昏迷中,她也不敢忘記自己身不由己。「爺爺……小園……」
雲鶚此時完全清醒,馬上抱起她,並對呆立一旁的侍妾命令,「快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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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福晉一听到通報,馬上就來到保合齋一探究竟。「雲鶚,听說你讓一個生病的下人留在你的屋里,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叫人把她送去吉祥所?」
所謂的吉祥所是一種通稱,大凡王府里的下人生病了,就會送去那邊養病,或者是——待殮。
聞耳,雲鶚冷厲的瞥著太福晉身後的紫煙和翠嵐,她們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後,便嚇得打起哆嗦。
「你別怪她們,就算她們不來告訴我,光你這里吵吵鬧鬧了大半夜,我也會知道的。」
雲鶚無心解釋,整個人因為小寒突如其來的狀況而震驚不已,心亂如麻。
橋小寒小產了!
罷才他看著一盆又一盆的清水,被她的鮮血染成刺目的殷紅時,他心疼不已,而她也差點因為月復中的孩子而喪命。
此時,產婆從房間里走出來。
「她怎樣了?」雲鶚在與人刀劍對決時,從來沒手軟過,但是今夜看見她流了那麼多血,他卻膽戰心驚的直冒冷汗。
「啟稟貝勒爺,她應該不會有事,大夫正在為她把脈。」產婆恭謹的報告。
雲鶚深吸了口氣,總算安心了點,便差小安子帶著產婆退出去領賞。
太福晉很快就猜出發生了什麼事,便使了個眼色讓侍女跟了去,好提醒產婆出去別亂說話。之後即轉過頭來溫和的說︰「雲鶚,既然沒事了,你先休息吧,天一亮你還得進宮去見皇上,這里讓下人忙就行了。」
但雲鶚反而走進里頭。
太福晉從沒瞧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過,于是也跟進去。
「大夫,她怎樣了?」雲鶚憂心忡忡的問。
「貝勒爺。」大夫恭敬的行了禮,「這位姑娘是有點心血虧虛的現象,再加上微受風寒才會導致小產。不過她年紀還輕,休養些時日就會恢復了,不會有大礙的。」
雲鶚一吐胸口塊壘,終于放心了。
太福晉此時更加確定床上的女子對雲鶚來說一定非常重要,于是對大夫說︰「大夫,該用什麼上等藥材,你盡避開藥方。」
「是的,太福晉。」說完,大夫便坐下來寫藥方。
「雲鶚,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紫煙、翠嵐你們還不快來服侍貝勒爺到另一個房間休息。」
「不用了,你們都回自己的房間吧,反正就快天亮了,我在這里坐一下。」雲鶚站在床前,專注的俯視床上的人兒。
太福晉見狀,只好先行離去,暗自吩咐侍妾,「天一亮,你們就去打听有關那個女孩的一切。」
當所有人都退出房間後,雲鶚再也不顧尊嚴的跪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執起橋小寒的柔荑,回想她的手如何靈巧且溫柔的帶給他無與倫比的歡樂,以及她那充滿活力與慧黠的表情,即使她壓抑自己對他曲意承歡時,他也能感覺隱藏的火花,可是她現在只是一臉蒼白。
此刻他真希望一切能重來。他溫柔的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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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小寒本來並沒有發現自己懷孕,而當月復中的小生命流逝時,她正在昏迷當中。當她清醒知道一切後,她哀傷的想假如她能早點發現就好了,那麼她就會努力的保護胎兒。然而,或許這里並不是那個孩兒該來的地方,因為她連自己該怎麼自處都不知道,要怎麼養育他?
「小寒姑娘,你可醒了,我這就去端藥來。」小安子勤快的去而復返,手上多了個漆盤,盤中有一青花磁碗。
「小寒姑娘,需不需要我扶你起來?」
橋小寒只是無言的把眼楮閉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小安子知道貝勒爺很在乎她,所以不敢懈怠,「小寒姑娘,你別太難過了,大夫說你還年輕,只要把身體養好,很快就能再受孕。快點起來把藥喝了吧,要不然貝勒爺會擔心的。」
擔心?她睜開眼懷疑的看著小安子,她實在無法相信雲鶚會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