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釧頓了一下,一副要泄露大秘密似的壓著嗓子說︰「趙家一看那個京城來的公子遲遲沒現身,就怕趙大小姐已經暗結珠胎,因此想趁她的肚子還沒大起來,把她風光的嫁出去,省得萬一真的生了個野種,那趙家的名聲要往哪里擺呀。誰知道趙大小姐卻這麼一聲不響的跑去追他的心上人。結果就害我被趙老爺罵了一頓,還被趕回來了。你說,我冤不冤吶!」
橋小寒安慰她,「別氣了,你想想你還有家可回呢,而那位趙小姐如今流落在外,處境比你還可憐。」
「那可是她自找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同樣生為女人,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呢?」
「你怎麼會替她說話呢?」
柳金釧不高興的嘟起嘴來,但很快的她的表情又變回嬌媚討喜的模樣,因為她看見迎面走來的向悲風。
「喂!小寒,你表哥來了。」
向悲風走近後,柳金釧朝他明媚的一笑,「向公子,瞧你剛剛走過來時那副急樣,是出來找小寒的嗎?」
向悲風笑了笑,「是呀,外公直擔心小寒表妹還沒回家,所以我正想到潭邊去看看。」
橋小寒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心里慶幸還好他沒有提早出門,否則她和雲鶚不就被他撞個正著了?
而一旁的柳金釧卻吃吃猛笑,一雙眼楮在向悲風和橋小寒兩者之間轉來轉去。
向悲風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于是說︰「既然小寒表妹已經準備要回家,那我就放心了。你們聊,我回去跟外公說一聲。」
向悲風走後,柳金釧用肩膀頂了一下橋小寒,然後意有所指的笑說︰「我說,你怎麼那麼好心,那麼體諒趙大小姐的苦衷,原來你也有相同的遭遇啊?」
「你在說什麼?」
「哎唷!擺在眼前的事,你想騙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瞧你跟你表哥剛剛那麼眉來眼去的,他還說正要去潭邊找你。別人不知道,難道咱們姊妹淘會不清楚?你一向喜歡到水潭里泡涼,呵!他一個大男人急巴巴的跑去潭邊找你,難道只是去叫你回家煮飯?」
「你別亂說了,我跟表哥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
「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這麼偷偷模模的,打從他住到你們家那天起,村里的人都說你們挺配的,就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要辦喜事。」
橋小寒听了,忍不住笑了,「我和表哥?!怎麼可能?」
柳金釧瞥她一眼,「听你的語氣,好像你真的沒把他放在心上似的,鬼才相信呢!」
橋小寒只是無所謂的聳肩一笑。
「瞧你表哥長得那麼俊,又文質彬彬,雖然好像不怎麼有錢的模樣,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鼓勵他去參加鄉試,說不定還能金榜題名,中了狀元。到時候,你就成了夫人,而咱們這群姊妹淘可就全靠你了。」
橋小寒搖著頭笑了笑。
「你在笑我嗎?難道我說的不對?」
橋小寒忙說︰「我不是在笑你。」她改變話題,「你回來了也好,明天起大家又一塊兒浣紗,這可比你去服侍人家有趣吧。再說少了你,銀鉤兒一個人哪做得了什麼活呀。」
听橋小寒這麼一說,又挑起柳金釧滿懷的牢騷,她就是不愛窩在這種鄉下地方,做一輩子只夠糊口的苦工。她對橋小寒咕噥著,「你就像只小麻雀,只求飽食終日,怎麼可能理解我有若鴻鵠的遠志向呢!」
柳金釧回想趙家那三進八個院落的氣派景象,和夫人小姐們的華麗生活,雖然她才在那里當了幾天的丫環,可是那種生活方式,卻已深入她的骨髓。她知道她再也無法屈就粗茶淡飯,荊釵布裙的日子,在趙家就算只是當丫環,可是天天看著夫人小姐滿身的綾羅綢緞、珠鈿玉環,也是很快意。
橋小寒不解的看著她,「我不懂你怎麼會喜歡有錢人家使喚,听說大戶人家的規矩多如牛毛,哪像浣紗那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哎呀!你不懂啦。」柳金釧一副向往不已的表情,「要是哪一天,給你住進漂亮的大房子,眼楮看、手底模的都是些好東西,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也許吧!」橋小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與柳金釧相偕離去。
☆☆☆
一路跟著橋小寒的雲鶚看著她倆離去,完全沒料到原來向悲風就躲在這里,剛剛看見向悲風時差點忍不住上前逮捕他。
可是他不知道向悲風與橋小寒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而且一個念頭閃入他腦海,他不得不懷疑這兩天與橋小寒的接觸並非偶然,可笑的是他竟然為她心動。
他覺得自己就像那些被美色迷惑的笨蛋一樣,他冷酷的望著前方的小村,告訴自己,向悲風當然要抓,至于橋小寒,他更不會輕易放過。
☆☆☆
橋小園站在門口看見姊姊竟然和表哥一起回來,她難過的便轉身跑進屋里去。
「唉?你妹妹怎麼了,怎麼見了人就跑?」柳金釧奇怪的問。
「小園!」橋小寒無暇回答,擔心的追過去。
向悲風見狀,亦跟隨橋小寒而去。
橋家姊妹在村子里可說是最佳模範,從來沒吵過架,但是現在看來,她們之間卻好像產生了某種嫌隙?本來應該要趕快回家的柳金釧忍不住想知道為什麼,于是她沿著橋家的籬笆,偷偷的往里面瞧。
當她發現什麼也看不到,正要轉身回家時,卻一頭撞進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是誰?」她傻乎乎的問。
雲鶚沒有回答,只是冷睨著她。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向悲風的蹤跡,最好先別打草驚蛇,先去縣城調集一些人手,以防他再次逃月兌。
柳金釧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唉,你不就是那個貝勒爺吧?」
「你認識我?」雲鶚皺起眉頭。
柳金釧一臉的嬌笑,「你忘了嗎?前兩天我們在縣城的趙家見過面呀,你的茶還是我端過去的。」
雲鶚並不記得她,但是他之前確實去過趙家。雖然她可能不知道他所為何來,但是因為她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恐怕不能就此放過她。
「你來這里做什麼?」柳金釧心想,也許是他對她一見鐘情,所以才跟到浣紗溪村。听說貝勒就是公卿,只比郡王小一級。她不由得幻想,要是能嫁給他會有多好。
她含羞帶怯的又問︰「你跟蹤我來的嗎?」
雲鶚沒注意听她在說什麼,只是左顧右盼等待下手的時機。
「我跟你說,這里並不是我家,我家還要再往前走幾步。」柳金釧徑自解釋著。
此時,他忽然回神听到她的話,一方面覺得她很滑稽,而另方面他正擔心在這里動手會引起向悲風的警覺,所以他決定順著她的意思拐走她。
「好啊,你帶路。」雲鶚面帶笑意的說。
柳金釧還以為自己真的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掩嘴笑了笑,然後腰肢一扭,款款生姿的走出橋家的籬笆,拐進兩旁盡是竹林的小路。
雖然過了竹林就是她家,只可惜她連竹林都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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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園,吃飯了。」
「我不餓。」
橋小寒嘆了口氣,走進房間。
「小園,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告訴姊姊好不好?」
橋小園抬起頭,覺得心里好苦悶,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排解。
橋小寒心想,不如直截了當的說開,免得姊妹倆成天猜來猜去,卻還是搞不清彼此的心思。
「小園,你是不是喜歡上表哥了?」
橋小園愣了一下,有些激動的說︰「姊姊,我……我想我真的喜歡表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