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別急著走嘛,咱們還有事沒解決哩!」
「我……反正你們那種雜志我是絕對不拍的,我……我寧可全身披滿毛皮,也不要月兌光光供你們這種滿腦子的沙豬看!」想起那種種供人意婬用的猥褻圖片,育溏紅著臉的低聲說道。
「唔,有意思,既然你願意披上毛皮拍照,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我們正好就有一大桶的羽毛和綿羊毛皮。」鄔彬拉著育溏,轉身就往攝影棚走去。
「等等,你說什麼?」育溏雙手緊緊地攀住門框,急得連聲音都變了調。
「既然你的條件已經開了,我就照辦啦!」
鄔彬連拖帶拉地將育溏帶回攝影棚,將她扔給那個已經在收拾束西的五分頭。
「阿宣,幫她整理一下,先拍畜牧世界的封面。她寧可‘全身披滿毛皮’……你們看著辦吧!」鄔彬說完即踱到一邊去,自己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煙,自顧自的抽著,連瞧也不瞧育溏一眼。
「好啦,咱們最好快點,鄔彬已經要發火了。」在五分頭一聲吆喝之下,所有那些已懶洋洋癱在一旁納涼的工作人員們,立即生龍活虎地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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癟著嘴盯著鏡中的自己,從旁人那逗笑的表情中,育溏知道自己真的很滑稽。老天爺!除了在幼稚園的園游會上演七只小羊跟大野狼的故事後,我就沒有再穿過這麼「可愛」的兔子裝了!
她伸手拉直在頭頂上的那對不時垮下來的長耳朵,不自在地任五分頭在自己臉頰和鼻頭上撲著粉。
「唔,我得告訴你,你是這期封面中最漂亮的一只小羊。」退後幾步,五分頭眯起眼審視自己的杰作,一面對育溏說道。
「謝謝,我會把你的話當成恭維的。」育溏翻翻白眼,繼而望著那幾只工作人員不知打哪兒弄來的綿羊,長長地嘆了口氣。
「嘿,笑一個,好,再來,看這邊……抱緊一點……好,轉過身,露出你可愛的笑容,嗯,我今天吃素,而且不吃羊肉,拜托,笑容再激烈些好嗎?」
在攝影師連串的口令中,育溏強忍著作嘔的感覺,幾乎是屏住氣息地挨著腥躁的羊,吃力地做出他要的表情。雖然幾度差點因為憋氣過久而暈眩過去,但由于有過選美的經驗,使育溏知道該如何展現最美好的一面。
即使如此,在攝影師一再更改布景、燈光、姿勢的折騰之下,全身裹著密不透氣的連身衣,被強烈燈光烤得汗流浹背的育溏,在听到他喊完畢的瞬間,恍若得到救贖解月兌般松了口氣。
「結束了!王小姐。」五分頭對育溏宣告。
「太好了,我可以把這件兔子裝月兌掉了嗎?」拎起濕淋淋地貼在皮膚上的兔子裝,育溏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可以……呃,更衣室里有別人在換衣服,你可能必須再等一下。你可以到窗口那邊坐坐,感覺會舒服一點。」
育溏如獲大赦地沖了過去,將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俯望高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潮,靜默不語。
「呃,還剩一張底片……」攝影師環視全場忙碌的同事,聳聳肩地轉向遠遠佇立在窗口的育溏而後飛快地按下快門。
第三章
「爸、媽,你們怎麼有空來找我?」育溏一開門便看見自己的父母正你來我往地唇槍舌戰。
「我告訴你,自己捅的婁子自己收拾,別老打我女兒的主意!」張雪梅伸手摟住育溏,邊走邊扭過頭去大吼。
「喂,雪梅,你說這話就不對了,育溏可也是我的女兒,我這個當爸爸的總不會害自己的女兒吧?」急急地尾隨妻女走進育溏小小的房間,看到凌亂的報紙和空白的履歷表時,他皺起了眉頭。
「王一成,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什麼事都不會做,除非是會危害到你的好日子時。育溏她根本跟你出的紕漏沒關系,再說那個男人根本就沒安好心眼!」
「你怎麼這麼說呢?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看看,育溏說什麼要自食其力,你也由著她。咱們從小將她捧在手心里,幾時讓她受到委屈來著?你瞧瞧她就窩在這小小的鴿子籠里,家里的貯藏間都比這老鼠洞寬敞幾倍!」
眼看父母之間的爭執越來越火爆、生怕他們演出任何擦槍走火的狀況。育溏當機立斷地插進他們之間,竭力要化解他們老生常談式的爭執話題。
「你們今天這麼難得的湊出行程表的空檔來找我,該不會就只是吵給我看吧?」育溏咬著牙刷,將爸爸勸到窗旁,媽媽只好坐在她軟塌了的床墊之上,小小兩坪不到的斗室,立即顯得擁擠狹隘。
「哼!要不是我踫到他辦公室的蒂娜阿姨,我還不曉得他會這麼不擇手段!」雪梅想起來仍是氣憤難平,雙目凌厲地直射向來回踱步的王一成。
「咳,你別老是忙著給我按罪名,我這全都是為了育溏著想,他……」听到老婆的話,王一成立即反駁。
「他怎麼樣?你別忘了他可是有前科的殺人犯,哪有你這種當爸爸的人,存心將自己的骨肉往火坑里推。」
「火坑?」育溏差些將牙膏泡沫吞進肚里去,連忙將牙刷拉了出口。老天,這是什麼社會版的寫實片嗎?
「雪梅,人家也沒那麼糟嘛!再說那件事現在都還眾說紛紜,未必他就真的是凶手,你何必急著蓋棺論定!」
「哼,你既然對他這麼有信心,那就自己去嫁他,別拖我女兒下水……」
「嗄?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育溏急急忙忙地將牙刷扔進茶杯里,拉張紙巾擦擦嘴,焦急地想要快些探出答案。
「育溏,你听媽媽的話,不要管你爸爸的事,那老頭自己有本事出紕漏,就讓他去自食惡果。你還年輕,犯不著為了他欠的那一爛帳,嫁個陰陽怪氣的男人。」雪梅拉著育溏到一旁,語氣尖酸地數落著丈夫。「從年輕到現在,我從沒見你做過一件好事。以前是有你爸媽可以罩著你揮霍無度、追逐聲色。現在垮了,你竟然想到將矛頭轉到女兒身上,你……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我哪里對不起你了?我揮霍,花到你的錢了嗎?你為什麼不檢討我為什麼要追逐聲色?不溫暖!因為家里沒有溫暖,逼得我必須到外面找安慰。為什麼?你曾想過為什麼嗎?」
「在批判我之前,你何不先檢討一下自己的荒唐?」雪梅雙手交抱在胸前,冷冷地盯著丈夫。「閑話休提,我們今天到這里是要解決育溏的事。」
「我已經決定把育溏嫁給胥老板、只有跟著他,育溏才可以避開跟你一樣的下場,有個好的歸宿。」
「我絕不答應,他跟他前妻之間的謀殺官司都還沒完沒了,我怎麼可能讓育溏去冒險?」
「你別意氣用事咧,眼前我們都已經自身難保啦,你我的麻煩都理不清了。還是早些為育溏找個好人家,避開這堆麻煩才好。」王一成煩躁地搓搓手,一臉愁容地道。
育溏深深吸口氣,排開又越吵越湊近的父母,嚴肅地望著父親︰「爸,你到底是欠了多少錢?」
「呃……其實也不是挺多的……」
「到底是多少?」
「我建議他把房子賣了,但他死命的要保住面子,連里子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面子!」雪梅大搖其頭地譏諷著,自鼻吼噴出幾聲悶哼。
「你懂什麼?現在我只是暫時的周轉不靈而已,若是連房子、車子都賣了,那不就等于告訴別人我垮了?」
「事實上你是垮了啊!若不是銀行團給你最後期限的緩沖時間,你早就玩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