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左手縴白的無名指上空空如也,花逸深怕自己這麼一說,小芹會更加不肯答應他的求婚。
那日,雖然小芹對他的求婚感到欣喜,但她仍是柔柔地拒絕了他!原因是她認為彼此的認識還不夠深,希望能在兩人真正了解對方後,再談婚姻這事。
當時他也認為她的考慮是正確的,反正只要自己牢牢地守住她,還怕小芹不早日答應他的求婚嗎?
不過,此刻花逸的心中開始有了不確定了……
「小芹,其實我並不是真如大家所說,是個知名音樂家……至少,在許多人眼中,我還是不入流的……」
「呃?為什麼這麼說?」逸為什麼要說自己的音樂不入流?她一直覺得他的演奏很好听啊!
「因為我並非正統古典音樂學派出身的背景吧!」他淡笑道。
「正統出身?這很重要嗎?」
音樂,不就是讓人覺得好听,能得到感動共鳴就是好音樂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分別?
「在某些人眼中,這是很重要的。」花逸的眼神黯了黯,語氣中竟出現了微微的譏諷。
「逸?」桑紫芹從沒見過這樣陰郁的他,小臉上淨是擔憂的表情。
「你知道嗎?我的父親,也是個音樂家。但,他不像我這樣風光得志,終其一生,為了堅守他所謂的正統古典音樂家風骨,最後落魄潦倒得成了酒鬼,還害得我母親也跟著受苦,最後他酒精中毒死了,我母親卻也因長期積勞成疾而去世。」花逸淡淡地說著,陌然的神情,讓桑紫芹為他感到心疼。「逸……」她從不知道,花逸的出身竟是這般坎坷,和她之前認為的富家子弟,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看不起我父親那種無謂的堅持,在我眼中凡是藝術創作、音樂、繪畫,這些都是需要人與金錢在背後捧出的,所以,我用了最取巧的方式,讓自己的音樂風格得以在眾家名流之間立足,轉而進軍我父親所謂的‘正統’古典樂界,如果有人因此而看不起我,我也早有心理準備……你,也會因此而瞧不起我的手段嗎?」
花逸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此時,他的心中竟涌起了一陣陣不安的感覺,深怕自己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自她口中而出,也怕看見她眼底的不屑與鄙視。
「怎麼會呢?我覺得你的音樂很好啊!」
急急地,桑紫芹大聲地說出她對他的欣賞,一點也不認為花逸有什麼錯。
的確!若非如此,像花逸這樣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東方人,要如何才能在競爭激烈的異國樂壇上獲得他人的認同呢?
他的方法雖然取巧,但比起那種永遠不知變通,還連帶讓身邊最重要的人一起受累、只為成就自己的人,桑紫芹相信花逸的做法是正確的!
「哦?你喜歡我的音樂?」
預期中的鄙視眼光並未在小芹的眼中出現,她為自己說話的急切模樣,讓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縈繞在花逸的心中,感覺小芹的一句「喜歡」,勝過了所有人對他音樂的肯定。
「那、那是當然的!」她微紅著臉兒,但仍是大聲承認,想為他加油打氣。
「謝謝你!」
將頭埋入她細女敕芳香的頸間,花逸在心中感謝地嘆息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上像她這麼一個可愛窩心的小女人。
思緒突然回溯到年初參加友人胡圖的婚禮時,自己意外接到的新娘捧花。(其實應該說是被捧花砸到才對!)
原本花逸還斷然地認定,自己絕不會在未達三十歲前就被婚姻給綁住,但此刻看著眼前緊扣他心弦的小女人,花逸突然覺得——
其實,若要他盡早與小芹進入禮堂,實在是個挺不錯的決定!
第六章
有了小芹的肯定與鼓勵,花逸開始每天神采奕奕地去參加音樂會團練!不論是面對指揮赫曼多嚴刻無理的要求,他都能擺出以不變應萬變的一貫優雅笑容,一一將它們做到好。
那些和他一起配合練習的柏林樂團成員,也因此對他這個半路出家的首席小提琴師另眼相看、感到佩服,倒讓花逸和這些團員們相處得更融洽,也算是因禍得福!
「大家好!今天真是辛苦了!」一抹鵝黃色的縴巧身影,帶著甜甜的嗓音,晃入了休息中的團員之間。
按照多日來的慣列,今天,桑紫芹又是手中提著一個小提籃,準備了為數不少的小點心好讓花逸和其他團員們休息時填填肚子。
原本剛開始時,她都只有準備花逸的分,但隨著花逸和團員們的關系愈好,大家也就愈不客氣地動手搶點心吃,每每都讓花逸不滿地哇哇亂叫,頓時音樂廳內就只見一群氣質本該高雅出眾的音樂家們,為了一塊餅干的去處只差沒大打出手,讓桑紫芹哭笑不得之余,只好再準備多了好幾倍的點心,好安撫這些音樂家們的肚子和讒嘴。
「啊!小芹,你來啦!午茶時間到嘍!」
「我們等你好久了!今天準備了什麼點心啊?」
一群樂團成員開心地圍繞在桑紫芹身邊,嘴讒地看著她緩緩將食籃打開。
「耶!是隻果派!大好了!小芹,我們愛你!」
爭食的大掌毫不客氣地就往籃內搶去,一旁的桑紫芹只能帶著無奈的笑意,看著眼前亂成一團又沒吃相的「高雅」音樂家們。
「呃……請問,逸他人呢?」四處都不見花逸的蹤跡,桑紫芹不由得開口問道。
通常這個時後,花逸為了搶點心吃!一定會是最早出現的,怎麼今天卻不見人影呢?
欲言又止的看著眼前搶成一團沒空搭理她的樂團成員,桑紫芹一時不間不知該問誰才好,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心想,若是等他們搶完了點心後花逸才來,他一定會氣惱得哇哇亂叫一通的!
「桑小姐,你是在找花逸嗎?」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自她背後傳來,讓桑紫芹驀然回過頭。
是那個指揮家赫曼先生!
來探班了這麼多日子,桑紫芹自然也知道赫曼對花逸的敵意與態度,所以一直很少和這中年男子接觸。
眸中略帶些防備色彩,桑紫芹微微蹙眉看向對方,不明白他找自己做什麼?
「花逸現在人在後台休息室,你若想見他,就隨我來。」赫曼低聲對她說道,隨及頭也不回地往後台走去,桑紫芹急著想見花逸,未做多想地便跟了上去。
若她曾仔細地看過赫曼的雙眼,就會發現,那男人的眼中此時早已是布滿了血絲,邪魅詭意的氣息正漸漸朦上了他的瞳孔,也即將撲襲至毫無防備的桑紫芹身上……
???
「到了,就是這里。」將桑紫芹帶入後台一間狹小的房間後,赫曼陰沉沉地開口了。
「花逸人不在這。」望了眼空無一人的房間,桑紫芹蹙眉道。
「正氣惱地想回頭走出房間,桑紫芹嬌小的身子卻倏然被赫曼給擋了下來,他屬于西方人高大的身材直挺挺地立在房間內惟一的出口前,反手落下了門鎖……
「你……你想做什麼?」
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桑紫芹防備地往室內退去,漸漸惶亂的神色卻只是讓赫曼看了更形得意。
「嘿嘿嘿,不過是想嘗嘗‘提琴戀人’看上的女人的滋味罷了!」赫曼嘴角露出了令人厭惡的涎笑,高大的身子緩緩地朝桑紫芹走去。
「你、你胡說些什麼!不……不要過來!」
「你跑不掉的,就乖乖和我玩一場吧!」
「你滾開……別踫我!救命……救命啊!」她驚聲尖叫著,卻只引來赫曼邪惡的狂笑。
「哈哈哈……你叫也沒用,這時候大家都在前頭品嘗你的手藝,而我,正好來品嘗你這小美人兒!」赫曼邪氣地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面目猙獰地撲向桑紫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