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我真感謝你逼她說出實話,否則我到現在可能還被蒙在鼓里,不知天高地厚地迷戀她。」
實話?蒙在鼓里?四個有口不能開的男人伸直了耳朵。
「對,你是該感謝我——等會兒你一定會哭,而且是痛哭流涕。崎崎哀求你听她解釋,你就忍心拒絕,不分青紅皂白把她定罪?」
「我已經親耳听到真相,何須再掩飾?」
襄婷氣得頭頂冒煙。「你……你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你是听到——可是你只听到一半!」
商浩恆詫異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尹襄婷由紅色NIKE包包中取出迷你錄音機,放在桌上。
「口說無憑,有帶為證。我要讓你心服口服。」
輕巧的食指按下PLAY鍵。
「崎崎,你愛的是商洛恆還是一個類似父親的影子?」
「一個父親的影子……」
陪審團全體嘩然。完了,慘了,怎麼會這樣?
盡避這是第二次听到,商浩恆仍然感受到相同的痛楚。他緊握住雙手,想借此穩定波濤洶涌的情緒,為什麼襄婷還要逼他再心碎一次?
帶子沉寂了一會兒,響起了翡崎悅耳的嗓音。
「我真的知道了,我真的懂了,我愛的是他,那個叫商浩恆的男人,不為什麼,我就是愛他。我愛他,襄襄,听到了沒,我愛他。」
陪審團笑逐顏開,大伙各自拍拍胸脯。虛驚—場,沒事了,沒事了。
商浩恆碎裂一地的心彷佛被快干膠瞬間修補好了。
一陣狂喜淹投他的情感和理智。翡崎愛他!?他不是單戀,翡崎真的愛他!?
板著臉的商浩恆顯現出歡喜摻雜愧疚的神情。
「襄婷小姐,多謝你來拯救我們月兌離苦海,我們代表全體員工向您致上最深的謝意。」東方進說畢,四人無比恭敬地一百二十度鞠躬。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是他們,老天有眼,他們終于可以由地獄返回人間了。
尹襄婷趕緊起身回禮如儀。「哪里,我還得指望你們解救我呢!我快被那個女人煩死了。請商總行行好,快點把她帶走,一個月內不準她出現在我眼前。」
所有人都被她害怕惶恐的語詞給逗笑開了。
「襄婷,翡崎在哪里?」商浩恆迫切想知道翡畸的行蹤。
「她今天出差,到花蓮兩天。」
商浩恆抄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心中唯一念頭就是盡快找到他的寶貝,向她道歉。這次他會傾出摯誠告訴她他愛她,絕不會再放開她了。
「阿進,馬上幫我調——」
「一架直升機,到頂樓待命!」四個大男人異口同聲地接續他未出口的話。
商浩恆笑了,英挺俊朗的笑容掃去了連日來的陰霾,美好的世界又重新向他招手。
「公司交給你們,我要去追我老婆了,有事自己看著辦。」他轉身面對尹襄婷。「襄婷,謝謝你。」
尹襄婷笑吟吟地。「不客氣。」功德一件!
會議室的門再度被撞開,此次可不是尹大姑娘,而是神色慌張的傲天盟護衛。
「阿易,慌慌張張干什麼?」東方進不悅地皺著眉頭。
「少主,小姐出事了。」
「什麼?」商浩恆的臉倏地蒼白。
「她到花蓮的途中,在火車上被人劫走了,跟在小姐身邊的十位弟兄,被一幫不明的人偷襲,傷亡慘重。老爺巳在盟里,請少主各位總管立刻過去。」
※※※
清早六點多,翡崎來到車站,搭火車赴花蓮參加生物科技研討會。
車窗外的景致有別于西岸,經過了瑞芳,就能看見藍藍的海洋。浪來潮往,點點漁船隨浪花起伏,寬廣的大海令人望之心曠神恰。
這般清新的風景,並沒落人伊人眼里,她只見到車窗上自己隱約的反射影像。窗上的女子看起來一臉憔悴,雙頰略微凹陷,眼眶浮腫,不復往日的神采飛揚。這是獨來獨往、從不倚賴任何人的李翡崎嗎?
翡崎對著窗上的自己苦笑,「她」也回個相同的笑容。
「從此以後,你又是孤單一人了。好好振作,往後的路還很長,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就像以前一樣。對不對?」她對著「她」喃喃念道。
淚水不听使喚坤奪眶而出,心力交瘁的她不願也無力拭去,只因它根本無止無盡。任它去吧!一切都無所謂了。
這天並不是假期,車廂里只有幾名乘客。火車晃晃悠悠地前進,像是巨大的搖籃,帶著人們奔向地平線的另一端。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傳來的聲響。
「小姐,請問這個位于有人坐嗎?」
翡崎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瞧見一位高挑美麗的長衣短裙女子,略施胭脂的笑臉迎向她。她搖搖頭。
「謝謝。」女子落落大方地坐下來。「好早的一班車,我差一點就趕不上。如果晚了,我準會被長官罵死。你要去哪里?」
「花蓮。」她筒短地應聲。如果情況許可,翡崎完全不想交談,可是女子熱絡的口吻,使她不忍潑人冷水。
「我也是耶,我要去參加一個生物科技研討會,代表我所屬的單位發表一篇報告。」
「是xx部主辦的研討會嗎?」
「對啊!難道你也是要出席這個會議?」
翡崎點了點頭,露出幾天來首次的笑容。
「真的太巧了,我還擔心到場的全是老先生老太太呢!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怕沒有討論的對象了。我先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房伶,房屋的房,名伶的伶。你呢?」
「李翡崎。請多指教。」
兩個初次見面的女子伸出右手握手致意。
翡崎望著說著話的房伶,感覺不突兀,她話超多樣,不落俗套。翡崎受她感染,暫時放下傷悲,開口和她談天。
「我們小組花了幾個星期,動員所有人力,夜以繼日︰終于在前天完成這次要發表的成果,大家樂壞了,爭著要來當報告員。結果呢,昨天全得了重感冒,只剩我完好無恙,所以大伙只有眼睜睜地看我揮一揮衣袖,來花蓮嘍!」她比手劃腳地重演當時的情形。
翡崎忍不住大笑。這一笑,心中的郁悶也隨之消散些丁。」好玩吧!很高興能逗你開心,漂亮的女孩是不該眉頭深鎖的。哦!你等我一下。」房伶伸手攔住推著販賣小車的車廂服務小姐,往零食飲料堆中來回巡幾次,最後選了兩瓶鮮女乃。付錢後,她將其中一瓶遞給翡崎。「你的,別客氣。」
一大早起來,還沒踫任何水或食物,翡崎著實餓了。
她爽快地接過鮮女乃,道了聲謝謝,便慢慢地喝了起來。
房伶的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隨即消失無蹤。她開啟手上的牛女乃盒,陪著翡崎飲用。
「翡崎,火車現在哪里?」房伶取出手帕,輕輕拭去嘴角邊的白漬。
「不太清楚。」翡崎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象。「大概剛過宜蘭站。」
「在宜蘭之前,有一個地方叫磕溪,听當地人說,那兒的空心菜是用冷泉的水來耕種,青翠可口,我還沒嘗過。如果有空,開完會後我們去探險怎樣?」
「好啊!」突然一陣昏眩。翡崎身子晃了一晃。
「翡崎,怎麼了?」房伶狀似關心地問道。
「沒、沒什麼。」她搖搖頭,可能是這些天吃得太少了,體力有點缺乏,但是頭越來越重;而且好想睡。
翡崎努力地集中注意力,保持清醒,但奇怪的是,面前微笑的女子怎麼由一個變成兩個,四個,八個,無數個……
房伶輕一彈指,原先坐在車廂前後頭兩端的四名乘客大步走過來。
「跟在她身旁的人都解決了?」
四名男人點頭。
她展現出滿章的笑顏。「把她帶走。老板和賞金正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