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婷的話像利矢般箭箭刺中她的痛處,淚水模糊了眼眸,涌溢面出,沿著精致的輪廓滴在她的手背上。
尹襄婷十分清楚翡崎的掙扎,但是巳經走到這個地步,她不能放棄。再一個當頭棒喝,謎底就能揭曉。
「崎崎,你愛的是商浩恆還是一個類似父親的影子?」
翡崎轉過臉去,逕自看著宙外片片垂在樹梢上的陽光。
襄婷緘口,等著她的答案。
兩個女子一人盤坐一張搖椅,輕輕地搖晃,安靜的日光室中有著箭在弦上的緊張氣息。
卻沒有人注意到輕掩的門外住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許久許久,一聲輕微的嘆息溢唇面出。
「一個父親的影子……」
襄婷愣得小嘴微開。怎麼會是這個答案?口袋里的錄音機嚇得差點滑出,襄婷趕緊將它擺正。
門外的人仿佛得到想知道的,像來時般靜悄悄地離去了。
突然間,翡崎一陣大笑,笑得前仰後倒,笑得珠淚四濺,襄婷不知她在笑些什麼,只是她的笑容如此真,如此甜,讓襄婷板著的一張苦臉也跟著微笑開來。
翡崎跳下搖椅,瘋狂地抱住襄婷,長發飄逸頭不停蹭進她的懷中。
「我真的知道了,我真的懂了,我愛的是他,那個叫商浩恆的男人,不為什麼,我就是愛他。我愛他,襄襄,听到了沒,我愛他!」這是她心底最深的情,最真的意,她終于尋到她一生一世的愛人。
「知道就好,懂了就好,別蹭了。」尹襄婷最怕她來過招,依小狽似地在她身上磨來磨去,害得雞皮疙瘩不規矩地猛冒出頭來。
翡崎鬧了一陣,劈頭又是一句;「我去找他,我要告訴他這件事。」她急驚風似地轉身往門口沖。
「等一下!」襄婷眼明手快地攔截。「不可以這時候去,笨女人。」
李翡崎眨眨雙眼不解。「為什麼?」
「有點女人的矜持行不行?你是打算在全家人面前告訴他你愛他,還是要選一個羅曼蒂克的氣氛下向他告白?」
「當然是後者。」
「那就對了。你找個時間,選蚌適當的插所,穿得漂漂亮亮的,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驚喜,不是更完美嗎?」
翡崎傻笑著,她決定依照襄婷的建議,好好策劃一番。
「天!真搞不懂聰明一世的商大少主,怎麼會載在我這個迷糊又莽撞的好朋友手里?」尹襄婷三嘆老天不公。
「你再笑我,看我怎麼修理你。」翡崎一雙魔手往她的腋下探去,企圖呵癢。襄婷自然不甘示弱,全力反攻,外帶抱枕坐墊四處飛舞。
艷陽高照的日光室充滿了女孩們銀鈴玉珠般的笑聲。
游縴縴和丈夫坐在起居室內聊天,瞧見過門而不入的商浩恆。
「阿恆,進來呀!怎麼杵在門口?」
他因游縴縴的話語愣在起居室門邊,但覦乎沒有進房的舉動。和妻子鐮得正愉快的李諾翔發覺丁徒兒的異樣。
「浩恆,出了什麼事?」
游魂似的商浩恆忽然驚醒,望著一臉關懷的兩人。
「沒、沒什麼事。我出去一下,可能不回來吃午餐,不用等我。」
不等師父和師母回答,他走出別墅大門,打開停放在庭園中的法拉利車門,坐入車內,所有的行為像是無血無淚的機械人般動作著。
案親的影子……
雙手絞著方向盤,死命地踩上油門,跑車發出陣陣嘶吼往山下沖去。
一陣惱人的霧氣步上雙眸,快速地佔據發紅的眼眶,沒有、沒有任何言詞能形容他當時
在日光室外的心情。
他只是一個父親的影子……
葉逸晨哼著輕快韻曲調,推開CLOUDS的落地雕花大門。沒有衣香影,沒有觥籌交錯,只看著一位坐在高腳椅,半身叭在吧台上的男子,以及扎著馬尾、臉上有著百變神色的大個兒英俊老板。
怎麼一個客人都沒有?
「小雷,看你憂郁又心疼的,店快倒了是嗎?」
葉逸晨抱持高度的懷疑,不斷地望著店里的外場、舞台等每個角落,心里有一絲的期待,說不定是有驚喜派對或捉迷藏游戲正進行著。
找了一分鐘,他宣告放棄,真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經常高朋滿座,特定假日還得預約的CLOUDS,今天居然沒有客人光臨,天是不是要塌了?
「別找了,大哥我不爽,今天不賣酒。你沒看見門上掛著‘休息中’的牌子?你放心,店沒倒,平日生意好得還得趕客人,我絕不會將你和這個醉得天昏地暗的家伙投資在clouds的本錢虛擲。」雷漢信瞥丁眼前的大股東一跟,沒好氣地念了幾句。
待葉逸晨坐上吧台前方的高腳椅上,才知道雷老板痛苦兼雜忿恨的表情因何面來。
「嘖嘖!」葉逸晨推開台面上可以用「堆積如山」四個字來形容的空酒瓶。這男人到底灌了多少?「軒尼詩兩瓶、三瓶YS•O•P、兩瓶XO、五瓶陳年威士忌……」
「阿葉,求求你,別數了,我的心都快碎了。」
雷老板憂郁的是少賺一晚上白花花的鈔票,心疼的是酒瓶見底的甘醇。天呀!他珍藏的美酒在短時間內全部付諸流水。花了八年的時間!而這家伙居然用「栽」的。
他實在氣不過有人如此糟蹋他的心血,于是伸手K了醉倒的男子一拳。
「別唬我了,桌上還差一瓶法國干邑,拿出來。」葉逸晨優閑地點燃一支煙,口氣自然優雅得仿佛是在高級的法國餐廳里點菜。
唉!唉!唉!雷漢信連三嘆。
誰叫這兩個無賴是他的股東兼好朋友,有機會落井下石就別寄望他會拉你一把。雷漢信認命地將私藏的醇酒取出,連同兩只高腳水晶杯遞到葉逸晨的面前。
「浩恆是怎麼回事?很少看他醉成這樣。」他企圖搖醒昏睡的商浩恆,換來的是幾句咒罵和喃喃低語。
「今天傍晚我開店時,他就這副死人臉樣沖進店來,我還沒來得及招呼,他已經喝掉兩瓶威士忌。店里的女客人找他搭訕,不是被他罵跑,就是被他嚇哭了,害得我只好早早收店,專營一人生意。這也就算了,這小子居然把我的寶貝全搬了出來,一瓶接著一瓶猛灌,任我怎麼威脅利誘都沒辦法逼他放下手里的XO——」
葉逸晨趕緊阻止雷漢信的喋喋不休,這帥哥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三句話不離他最愛的酒。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指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翡兒,父親的影子。」他十分合作地復誦商浩恆進門後所說的話。
「什麼?」小雷難道是被氣瘋了?這是哪門子的解釋?葉逸晨丈二金喇模不著頭緒。
「听了他整晚顛來倒去的醉話,似乎和一位翡兒小姐有關。他指的是翔叔的千金李翡崎嗎?」雷漢信萬分好奇。
石磬等人同樣是CLOUDS的座上貴客,夜晚沒事使來串門子,說長道短兼泡妞。雷老板對翔集團和傲天盟的八卦新聞之所以一清二楚,全是這些三叔六公的功勞。大哥不出門,熟知天下事,面這伙人最近的熱門話屬便是李大小姐和商大少主的戀情。
葉逸晨無奈嘆息,看著喝醉的好友說道︰「也只有她能有這種影響力了。」
前天晚上和商浩恆聯絡時,好友沉穩的口吻帶著濃濃的喜悅。他能感受到小倆口正處于熱戀時期。才兩天光景,他熟識的商業鉅子竟成了眼前酗酒的撩倒男人?
一杯加了冰塊的酒貼上商浩恆的額頭,他本能地揮手擋開不舒服的涼意,冰杯輕俏地閃過,重新落在相同的地方。「浩恆,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