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儒全然沒想到,原來趙鈺日夜擔心的一切全不存在。呵,這下子他可有糗趙鈺的題材了,一個陷在愛河的男人有多愚蠢,看趙鈺就知道了。
「可是少主他……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因為他有狐仙的血統,我就會?視他?他未免把我看得太幼稚了,代州城每年都會舉辦殺狐大會,我從小就看不起這種行為。我們要生存,狐狸也要生存,任意殘害生物都是不仁的行為。」梓欣輕松的笑了,「鈺竟然以為我會因此而?視他,真是太可笑了!其實,能擁有這麼與眾不同又出類拔萃的丈夫,我求之不得呢!」
「可是你們以後很可能會生出和他一樣的孩子。」
「那更好,鈺長得那麼俊美,孩子像他有什麼不好?要是像我才不妙,長相平庸。」梓欣越想越欣喜,心中已經開始計畫未來了。老實說,她一點也不明白狐仙和人有什麼不同,瞧趙鈺的外表和正常人無異,甚至較一般人出色。
君儒怔愕許久,看來少主這回可撿到一個寶貝了,夫人根本不以他為恥,反而以他為榮,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這你都不在乎,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可理解的。十年前,他在比家莊被比言父女逮住,是你出手救了他,事後還替他療傷,那個時候他就對你印象深刻,暗下決心非你莫娶,但為了日後你能重拾平靜生活,他抹去了你的記憶,帶走刻有你名字的手鏈,也帶走那幅畫像。」
「原來如此,那你可以為我恢復記憶嗎?我好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你的封印只有少主能解,我只能告訴你事情的始末。少主復雜的身世使他的處境極為艱困,當他是狐的人想要殺他,而當他是人的人,又對他狐族的血統感到?夷和害怕;其實他並不如我們所見到的那般淡漠和平靜,那只是他的保護色。」
梓欣听了,連連點頭,如此說來,趙鈺一切怪異的行為都能解釋了。他不踫她,是因為愛得太深;他把她帶回比家莊,是因為他內心一直催促他坦白;而他限制她的行動,也是因為怕比言的手下找上她。
「原來如此,他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寧願獨自忍受這一切的痛苦?」她倏地想起比家多年來對狐的仇恨,還有比言在廣場上惡毒的言語。「那他不應該回來的,比言要對付的就是他。」
「聰明!」君儒猛一揮手,忿忿的說︰「比言招兵買馬,想揭穿少主的身世,使少主在朝中待不下去,甚至影響皇後娘娘,最好連太子也被排擠。這一招連環計極為歹毒,偏偏世人無法分辨是非,一听到狐仙之名,就認為一定會對人類有害。」
梓欣滿月復心事地蹙起秀眉,宮的事本就復雜,再加上趙鈺的身世……唉!真想拋開一切,只隨他遨游五湖四海。
君儒倏地笑開了,「少主回來了!你千萬不可告訴他我今晚對你說過的話。
「知道了。」隔了一會兒,梓欣才看到趙鈺俊逸的身形出現在絳風軒,她的心開始不爭氣的猛烈跳動,光是看著他,她就能感受到自己被他牽引著。當他走近時,她才發現趙鈺白色的衣衫上滿是血跡,臉上則有著明顯的倦容。
「鈺,你受傷了嗎?」她忙沖到他身邊,不避嫌的檢規他的身體。
趙鈺有些愕然,有些驚喜,也有些不自在,他輕輕拂開她的手,「我沒事,沾到別人的血了。」他轉而望向君儒,「向陽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再休養兩、三個月就可以完全康復,你帶他們回去吧!」
「是。」君儒走前猶望了梓欣一眼,只見她全副心思都放在趙鈺身上,對他的離去根本毫不在意,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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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鈺褪下一身髒衣,泡在熱水中洗去全身的疲憊,他並非因為施用療傷法術而感到疲倦,而是因為白天那場爭吵;原本以為梓欣不會再理他了,沒想到她竟主動偎上前來噓寒問暖,就像一個溫馴的小妻子服侍晚歸的丈夫一樣。他失笑地搖搖頭,他的梓欣從來不是這種個性,她在想什麼呢?還是這又只是個幻象?
水有些涼了,他站起來拭乾身上的水珠,正在著裝時,梓欣突然沖了進來。
「對不起哦,小玉她們都睡了,我只好自己動手,本想炒些飯的,可是飯被我炒焦了,爐子上的火也熄了,你只能餓上一夜……」看見他赤果結實的胸膛,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只能瞪大了眼。
他長得真是好看,平滑的胸肌引誘人撫觸,而那有力的臂膀又似在召喚她的靠近,她突覺有些口乾舌燥,一股莫名的感覺在她內心蠢動。
趙鈺也被她嚇了好大一跳,他才穿上褲子,她就沖了進來,一臉的暈紅與嬌羞使他明白她心所想的。在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柔和的情緒在他體內跳動。他的理智倏地喊停,他不能這麼做,兩人之中定要有一方是理智的,而他的小梓欣什麼都不懂,只好由他來扮演這個角色。
「梓欣,我真的不餓,你別替我張羅了,快去睡吧,夜深了。」
梓欣臉上的紅潮始終未褪,「我只是想盡作妻子的職責,你嫌我笨手笨腳嗎?」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他不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我們是夫妻o也,如果連我都不能看,那就太沒道理了吧?我想服侍你,別拒絕我。」她想來想去,只有用「引誘」這個老辦法。蓮兒早就說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創造,既然他有顧忌,那就由她主動吧!
她取餅他的長衣,走到他身後,赫然發現他背上有一道自左肩斜斜而下、長達三寸的紅色疤痕。她心悸的撫著它,「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背上怎會有這麼深的疤痕?」傷痕雖已變淡,但傷口卻是瞞不了人的,那道傷在當時肯定幾乎要了他的命。
趙鈺慌忙轉過身來,徒勞無功的掩飾那道傷痕。他原以為會看到她嫌惡的表情,孰料她只是以清澄的美眸凝視著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快把它忘了,要不是被你看到,我還真以為那道疤痕早已不存在了呢!」他取回自己的衣服,想要走出絳風軒,他今晚實在不該回來的,見到梓欣只會讓他明白自己有多脆弱。
她拉住了他,「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弄傷的?」她執拗的神情宣示著想要明白事情真相的決心,趙鈺嘆了一口氣,安慰自己,告訴她也沒關系,反正只是一道傷口。
「我四歲時,有一回在御花園和宮女、太監們嬉戲,好像是玩躲貓貓吧,我被蒙著眼楮,追著他們的身影,玩著玩著,我抓住了一個宮女的裙子,興奮的大叫,接著,事情就發生了,一名太監在我身上砍了一刀,眾人四散尖叫,我當場暈了過去。」他隱瞞了部分的情形,其實是在抓住爆女的裙子時,他竟當場變身,宮的人何嘗見過白狐,一陣喧嘩過後,父皇送走了他,撤換所有宮女,而那太監自然也被處以極刑。
這些他當時全不知曉,醒來後人已經在狐仙洞,長老們都告誡他不可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分,否則會為自己惹來莫大的災禍。年紀尚小的他雖不甚明白,但他知道,他的變身會引來人們的厭憎,就連素來疼他的宮女也不例外。長大後,他開始學會保護自己,也學會避開他人,因為他怕身邊的人會發現他的秘密,視他為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