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以前看別人比賽時覺得挺好玩,輪到自己比賽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被球擊中痛得要死,被別人撞到或使手腳拐到又氣憤得要死,一點也不好玩。
我不停地跳,拼命地躲,我的紅燈閃了三次。我注意到不斷有人被退場,杰倫出現在我前方,但很快他又跑到後面去了。場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我們兩個。
人少了,我躲避起來靈活得多,他也不賴,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紅燈都沒亮過,場外的歡呼聲也越來越大。
想到他是為了在小村姑面前耍帥才這麼拼命跟我爭,我心里酸酸的。一不留神我被一只球打到,不知為什麼這次特別痛,我踉蹌地向左邊退了兩步,然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
苞地板親吻可比被球打到痛十倍,我兩眼發黑,喉頭甜甜的只想吐。我想我完了,得不了第一了。下一秒我被一雙有力的手抱了起來,在陷入昏迷前,我看到杰倫那雙漂亮的眼里充滿了驚慌和痛楚。
我只是一時氣血攻心導致昏迷,杰倫還沒把我送到運動會場專設的醫務區我就醒了。
被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抱著實在是太丟臉了,要是被我父親看到我會被打死的。我掙扎著要下去,他反而加緊了手勁兒,我沒有他力氣大,只得乖乖地待在他懷里,心里暗恨爹媽為什麼不把我生成男的,女人的力氣就是小。
縮在他懷里,鼻子摩擦著他的衣服,鼻中滿滿都是他的氣息,我開始發昏,心跳加快,同時我也听到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得好快,看來狂犬病又在我們當中傳播了。
到了醫務區,醫生要我月兌衣服檢查,我哪敢月兌,忙裝得活蹦亂跳的,直稱自己沒事了,一點事也沒有了。
杰倫堅持要我檢查,醫生只好把听診器放在我胸口處隨便听了听,也沒听出什麼來,開了張方子,拿了藥一看,卻是感冒藥。
杰倫見我沒事也就不再抱我了。回到會場,主持人把獎牌和獎金給我了,原來杰倫在抱我時被球打中超過了十個,所以比賽算我贏。這個結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看看杰倫,他站在一邊面無表情,雖然還是有點介意他拼命比賽的原因,但看在他因為我受傷著急的分上,算了,我就不計較了,于是高高興興地接了獎牌和獎金。
小村姑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擔憂地問我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說沒有,把裝著所有獎金的大大的信封遞給她。
她感動得哭了,吞吞吐吐地說我是個大好人。
我大喜,假裝謙虛地說︰沒什麼,沒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一個游俠應該做的。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令我大是受用。
「你真好。」她忽閃著大眼楮道,然後踮起腳尖湊向我。我以為她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于是也湊過去。
一個熱熱的吻落在了我臉上。很輕,很快,但我卻如遭重擊,愣了,或者說傻了。小村姑羞紅了臉,瞅了我一眼,那眼楮仿佛要滴出水來,轉身跑了。
我張大了嘴怔在當地,這、這、這什麼跟什麼啊?我居然被一個女生吻了!
「恭喜你噢,看來你獲得她的芳心了。」杰倫在一旁道。
不過他那張鐵青的臉可一點恭喜的跡象也沒有,看來他是被氣昏了,這也屬正常,自己心儀的對象當著自己的面吻別人,換了是我不氣爆才怪。
怎麼辦,他看起來已經是瀕臨爆炸的臨界點了,我要不要跑?如果上去安慰他會怎樣?說不定會被揍,他力氣那麼大,一拳足以讓我在醫院躺上十天半月。想著想著,我的腿都開始打顫了。
我把獎牌舉起,擠出一個笑,「給,給你。」
他沉默不語,我的手抖啊抖,獎牌都快抖掉了他還是沒有接,最後竟轉身走了。
完了,我想,他連最想要的獎牌都不要了,說明他氣得不輕,回去後我會不會被撕碎?好恐怖!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啊?可是我的包包及護照、身份證都還在那里,不回去不行的啊。
Oh,mygod!
晚上,農婦母女喜氣洋洋地辦了一桌菜,青菜里終于出現了肉,還有一瓶酒,我喝了一口,好難喝,什麼劣質爛酒!意外的是,那麼挑嘴的杰倫卻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我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了毛病。
農婦母女對我殷勤備至,不住地為我布菜,她們也想為杰倫夾菜,可是又不敢。杰倫一口飯菜也沒吃,把一壺酒喝光後就拿出工具開始修理摩托。我不由氣悶,賭氣把母女倆夾來的菜全吃了,然後到臥室倒頭就睡。
晚上,我肚子痛,起來上廁所,發現杰倫並沒有睡,還在外面修摩托。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翻過去翻過來睡不著,起來走到院子里,看到他背著包正在發動機器。
看到我出來,他冷笑兩聲,「來送別嗎?」
「送別?你要走?」我嚇了一跳。
「不走還能怎樣?當電燈泡,看著你們卿卿我我?」
「你、你還沒拿走獎牌啊。」
「算了,我不要了。我想通了,去他媽的什麼運動會,老子不玩了!」他一邊說一邊在院子里試騎。
第5章(2)
我發現自己的雙手在發抖。今天發抖的次數很多,但還沒像現在抖得這麼厲害的,我不得不兩手交叉來壓制這種現象。
我沒想到他會走,雖說我們並不是伙伴,但是一路走來,又一起參加了運動會,感覺上好像就應該在一起似的,就算分開了,也會因為運動會和獎牌的關系踫到一起。但是如果他不再參加運動會了,不再要獎牌了,是不是等于從此以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想到這里我就又驚又怒又慌又怕,他的離開為什麼會讓我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里有團火在燒,燒得心痛難受,不發出來不行。
于是我大聲叫道︰「好啊,你走啊,快點走,越快越好,看到你就討厭!你這個流氓、人渣,最好從地球上消失算了!」
他停在我面前,用那種奇奇怪怪的目光看著我,「你為什麼哭?我走了你該高興才對。」
我抹了一把臉,原來我已淚流滿面。
「我是很高興啊,你沒看到我這是喜極而泣嗎?你快點滾,從此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我轉身跑回房,卻在房門口被他堵上,他反剪了我的雙手,把我按在牆上,他的臉離我的只有一線距離,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
「別說得一切都是別人的錯似的!」他怒氣沖沖地道,「你喜歡那個土包子,我成全你難道錯了?你喜歡玩英雄救美的戲碼,我陪你玩難道錯了?不要再擺出這副委屈的面孔來誘惑我了,你這個該死的臭小子!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他放開我,大步走到院里,跨上摩托,呼一下駛了出去。
我把房門用力關上,倒在床上痛哭起來。從小到大還不曾這樣痛哭過,就是小時候偷跑到御書房玩,結果把玉璽掉在地上摔壞了一只角,被父親倒吊在樹上打時,也沒像這樣痛哭過。眼淚好似開閘的水龍頭,一直不停地流著。心里似乎有把鋸子,正在一點一點地、慢慢地磨著,那種疼不是劇痛,卻難受得叫人坐立不安,我寧願被吊起來打一頓,也不願受這種折磨。
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鬼啊。
噓——小聲點,不要吵醒了魔鬼,會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