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閑嗎?」楊朔真的語氣中滿是不歡迎。
「對呀,我最近正好都沒事做。」凌天淮順口接道。此時他就算有事也會先把它擱置在一旁,畢竟任何事都比不上和他「親愛的師弟」相處來得重要。
「隨你。」楊朔真喝了一口茶,然後道︰「約我來這里有什麼事?」
「喔,你不提我差點都忘了。」凌天淮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朔真,你猜這里面裝著什麼?」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歡猜謎。」
「唉,好吧。」凌天淮一臉委屈地妥協,直接將木盒的蓋子打開,里頭赫然可見一朱紅色的小草。
「祝福草?」楊朔真眼楮一亮—這草十分罕見,在師父所著的藥典中有記載,祝福草雖名「祝福」,卻是一株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穿腸毒藥。然它有一奇特之處,就是它具有靈性,能夠借由它來判斷一對男女之間的情愛真假。服食它之後,若兩人是真心相愛,則必得到永遠的祝福;反之,若有一方持著虛情假意,則兩人必立即斷命!
「師弟果然好眼光!」凌天淮贊道。
楊朔真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那樣叫你了。」凌天淮見狀趕緊陪笑,將木盒蓋上,然後送向前,「喏,祝福草送你。」
「你舍得?」
「當然舍得。」凌天淮笑道。
楊朔真也不再多說什麼,無言地收下了這份禮物。雖然他嘴上不道謝,但凌天淮知道,只要楊朔真肯收下他送的東西,就算是給足了面子。
「小扮,三哥他們出來了。」一直注視著餐館的楊化羽開口道。
楊朔真及凌天淮立刻將目光調向大街。果然,楊朔亭及小巢兒一離開,蕭可成便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偷偷跟在兩人的後方。
三人會意地互視一眼,凌天淮取出茶錢放到桌上後,他們也離開了茶樓。
「啊……不會吧……」小巢兒愕視著米鋪緊閉的門。
「這間米鋪沒開店,那我們去另一家吧。」楊朔亭拉著小巢兒便要走,卻反被她拉住。
「哪有什麼另一家呀?這地方就這一家米鋪。」
「就這一家?」楊朔亭瞪大眼楮,「那我們要買的米怎麼辦?」
小巢兒嘟著嘴,「能怎麼辦?就先寄放在米鋪里啦。」
「寄放?」楊朔亭一時無法會意。
「不然你準備打爛人家的店門進去買米嗎?」
楊朔亭恍然大悟,「真是的,你就直接說明天再來買米我就懂了嘛。」
小巢兒學了楊朔亭的習慣動作——聳肩。
「那我們回去吧。」來城里的目的沒達到,楊朔亭就感到一陣睡意來襲。
「你來過貴農城嗎?」
楊朔亭搖頭,「沒有。」
「那好,既然來到這兒,我就帶你四處逛逛。」
「呃?」楊朔亭一愣,「我可不可以選擇回去睡覺?」
「不行!」小巢兒堅決道,「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貪睡的人,你試試保持一整天都醒著如何?」
「那會要了我的命。」楊朔亭皺眉。
「我不管,我這會兒就是要帶著你逛逛街。走!」小巢兒拉著楊朔亭的手便逛了起來。
「唉,早知道就說來過這兒了。」楊朔亭無奈地被她牽著走。
他不知道就算他說來過貴農城,小巢兒仍是會帶著他在城里逛。她不是看不出他眼中的睡意,但只要想到他可能不久後會離開,她心里就感到難過與不舍,所以才想在她生活的環境中制造屬于兩人的回憶。
第八章
蕭可成一臉陰沉地看著前方的楊朔亭,見到他露出喜悅的笑容時,他埋藏在心中的怨恨就越深!
笑?
哼!二十三年來,他從未真正地笑過,而這一切,都該怪古墓山莊!若不是他們,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回想起他七歲那一年,他爹蕭青海遭當時古墓山莊莊主楊無心殺害;他娘三番兩次找楊無心報殺夫之仇卻始終無法得手,最後落得心力交瘁而亡。
那是他永遠無法磨滅的痛苦記憶!
他從不認為他爹有什麼不好,對他而言,他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也是最疼愛他的人。原本他們一家子過得好好的,卻在一夕之間被楊無心毀了!
而他娘為了找楊無心報仇,鎮日勤練武功,敗了就回來繼續苦練,仿佛她這一生就為那件事而活,其他任何事情都無法影響她,就連他這個兒子病得快死了也毫不理會。直到有一天,她走火入魔,全身癱瘓,不到一個月便抑郁而終。
七歲遭受這場丕變,讓他幼小的心靈充滿了對古墓山莊的仇念與怨恨!若不是楊無心殺了他爹,他也不必在短期間承受先失怙再失恃的痛苦,更不會讓滿心報復的娘忘了他的存在,當時被人遺忘的感覺至今仍舊狠狠地撕裂他的心!
因此,他要報仇!
他一定要古墓山莊的人為此付出代價!
後來,他加入了碧靈教,只為習得武功對付古墓山莊。他比別人花更多心力、更多時間在武學上,也隨時留意有關古墓山莊的動態,四處向人打听他們的下落。
然而半年前,他積極的舉動引來了教中執法堂主的注意,由于教規所致,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逐出了碧靈教。而這份屈辱,他也一並算在古墓山莊頭上!
現在,報仇的時刻到了!
在這城中遇見楊朔亭實是偶然。他本以為只是尋常鄉井市民之間的沖突,但見到楊朔亭毫不費力地施展出絕妙的輕功時,他便開始留意;而當他身旁的女子叫出「楊朔亭」這個名字,他知道自己報仇的日子終于來臨了!
現在他尾隨在楊朔亭身後,只為了等待適當的機會上前殺他。雖然他的武功不低,但他同時也明了楊朔亭的實力,和他正面對決自己肯定會吃敗仗,所以他只能選擇做個卑鄙小人,用暗招來對付他!
前方二人傳來陣陣笑聲,聲聲刺耳,蕭可成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突然間,他腦中邪念一閃,一個更壞的主意漸漸在他心中形成。他得意地看著楊朔亭和那個女人相處時,兩人之間的親密明顯可見,他想,若要成功地殺死楊朔亭,他身旁那女人絕對是個值得利用的踏板……
「唔!」
蕭可成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著地—他手撫著右腳膝蓋後側,眼神驚懼地掃視四周。
誰?是誰發暗器打他?
搜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又眼見楊朔亭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蕭可成心底開始發慌,而他現在的姿勢也讓路人們投以異樣的眼光,只是他的右腳虛軟無力,讓他想站也站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關懷的輕柔嗓音響起。
「這位壯士,你怎麼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蕭可成循聲看著來人,在看清楚說話之人的容貌時,他的眼中立即閃過一道驚艷的光芒!
眼前這人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屏息,微揚的嘴角、溫和的眸光,仿佛是世間溫暖之最,他不由自主地開口問︰「你……是仙女嗎?」
「仙女?」這人輕笑一聲,「我可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壯士,我看你真的是身體不適。」
男人?蕭可成倏地收回心神,再仔細端視著眼前的人。沒錯,他的聲音、他的身形姿態的確是屬于男人的,只是他那張臉……
「你想干什麼?!」見他的手伸向自己,蕭可成迅速揮開它。
「只想幫你把把脈,別這麼緊張。」
蕭可成警戒著,「你會醫術?」
「我是個大夫。」
「不必了,我沒事。」腳仍是無法使力,蕭可成心想自己八成是被人點穴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微笑著,「不過,你要一直這樣跪在地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