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誰出得去呀!」風水雲訕訕地說。
「那妳就打消離開的念頭,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養傷吧。」楊朔行說完便抱起她。
「你做什麼?」風水雲驚道。
「抱妳進屋去呀。」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對于他如此自然的舉動,風水雲驚訝之余亦感到有些羞赧。
「妳的腳受了傷,若想它早點好,就別隨便去動它。」看著她臉上那靦腆的神色,楊朔行竟感到有趣;這才是她最真的表現吧?
不理會她的抗議,楊朔行將她抱進屋子後放到床上,接著抬起她的腳來。
「你又想做什麼?」
楊朔行不語,他從床邊的一個小癟子里拿出兩個外型不同的紅色藥瓶及干淨的布,接著又拿了張椅子到床邊,側向她坐著,將她的腳平放在他的腿上。
「你……」
「布髒了,妳的傷口又出血,這樣很容易受感染。」他將纏在她腳上的布拆開,一雙小巧細致的美足就顯露了出來。
楊朔行挑出裝藥水的長形瓶子,再撕了一小塊干淨的布,將布用藥水沾濕,準備拭去原本涂在傷口上的藥;但在他的手要接觸到她的腳時,風水雲卻突然大叫──
「等一下!」
楊朔行看著她,不懂她為何一副緊張的模樣。
「我……我自己來。」風水雲急著將腳收回,無奈楊朔行一手壓住她兩只腳踝,讓她無法順利抽離。
「自己弄不方便。」他好奇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妳好像很緊張?」
「緊……緊張?沒有啊。」風水雲否認,「我只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該這樣踫我的腳。」
「那是指在正常情況下。現在妳的腳受傷,而我是要幫妳敷藥,就當咱們一個是大夫、一個是病人,這可沒什麼不合禮教的地方。」
「話怎能這麼說……」
「呵,我可是覺得我說得很合理。」不待她接話,楊朔行直接將那塊沾著藥水的布抹向她腳底的傷口。
「唔!」風水雲突然悶哼一聲,楊朔行又再次轉過頭看她。
「會痛?」他問。
風水雲抿著嘴點頭,眼神怪異地飄向其它地方。
這回楊朔行改以輕拭,避免再弄疼她,可是才輕輕踫了一下,她的腳趾頭竟然全部蜷起,看得他一陣輕笑。「放輕松,妳這樣子我怎麼幫妳上藥?」
風水雲听話地放松腳底,眼楮則緊盯著自己的腳;楊朔行越想越奇怪,她該不會……他的眼楮突然閃過一道頑皮的光芒。
他故意以輕似羽毛般的力量用布慢慢刷過她的腳底,惹得風水雲全身一顫,咬住了下唇。接著他又做了一遍,只見風水雲清麗的臉龐頓時皺成一團。
他終于忍不住炳哈大笑,「原來妳是因為怕癢,才不讓我幫妳上藥啊,哈哈……」
風水雲忿忿地看著楊朔行,原來他是故意戲弄她的!她漲紅著臉,覺得難堪到了極點,一顆心緊縮地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從腳底的傷口傳來的陣陣刺痛竟刺激了她的淚腺,她的眼眶漸漸盈滿淚水,最後流了下來。
糟了,她哭了!楊朔行心中暗叫不妙。
「你……太過分了!」風水雲的淚水流得更凶了。
「對不起,我很抱歉。」楊朔行趕緊向她賠不是,一股莫名的情緒爬上了他的心頭。他一反以往瀟灑自若的神態,有些慌亂地將風水雲從床上抱進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噓,別哭了……」
風水雲根本不管他說什麼,只是一直哭著;她也忘了自己到底為何而哭,只是長久以來壓在她心頭的包袱讓她覺得好沉重,也讓她停不下自己的淚水。
楊朔行輕聲細語地哄著她,感覺到她的淚水漸漸濡濕了他胸口。她的哭泣並沒有讓他感到煩躁,反而勾起了對她的憐惜。這陌生的情感雖然讓他有些驚訝,但他卻沒空去理會它,他現在只想快點停住她的淚水。瞧她這般奮力的哭泣,他還真怕她會哭暈了……
☆☆☆
北京城郊
「阿華呀,別拖拖拉拉的,等會兒天就要黑了,再不走快點,咱們就得被關在城門外了。」一位年約五十的漢子對一名年輕人說。
「爹,我已經盡量在快了嘛。」
「嘖,年紀輕輕的,體力竟然這麼差。你呀,這一路走來休息了不下十次,比我這個老頭子還不如!」
「是是是,爹,你別再念了,咱們趕路要緊。」阿華在進京的這一路上已經听膩了老爹的「碎碎念」。
「哼!要不是因為你走走停停的,咱們早在中午前就進城了!」老爹忍不住繼續說著。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錯,求爹別再說了好不好?」
「怎麼,嫌我嘮叨啊?」
「沒……沒有啦。」就算是他也不敢說,免得老人家又借題發揮說個不停,到時候苦的還是自己。他才這麼想著,腳下似乎踢到了某樣東西,使得他整個人硬生生地被絆倒,「哎喲!」
「又怎麼啦?」走在前面的老爹回過頭,看著跌倒在地的兒子。
「腳被絆到了。」
「你喔,真是笨手笨腳的!」見兒子還趴在地上,老爹忍不住氣道︰「你還愣愣地趴著做什麼?還不快點起來!」
「喔。」阿華慢慢地從地上站起,尋視著腳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害得他跌倒──他本來還有些疑惑地看著絆倒他的東西,待他看清楚之後,他頓時白了臉!
「你停在那兒做什麼?天就快要黑了!」老爹叫著。
「爹……爹爹爹……」阿華抖著聲喚。
「怎麼結巴起來?」
「爹……這這這里有……」阿華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只能滿心恐懼地看著腳邊的東西。
「有什麼?」
「有有有……」
受不了兒子的結巴,老爹干脆自己走過去看,「到底是什麼啊?」
下一瞬,立即又出現一張慘白的臉。老爹雙腿虛軟地抖著,驚恐地說不出話,只能從嚨間硬擠出三個字──
「救……命啊──」
他拉起阿華的手,以著逃命的速度往京城的方向沖去,現場除了在驚駭間被父子倆遺留下的包袱外,就是令他們在天黑之前就沖進了城的原因──
一條人腿!
☆☆☆
大殿上,文武百官皆是一臉惶恐地低著頭,整個殿上靜悄悄的,幾乎連呼吸聲也听不到;他們似乎在等待,等待有人能打散這緊張的氣氛。
不過,他們知道自己是不能如願的,因為當朝兩個唯一有膽量在這種時候站出來說話的人此時並不在殿上。
像是覺得浪費了太多時間在沉默上,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男子終于開口了。
「到現在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微沉的聲音夾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他雙眼如鷹地掃視底下那群頭越來越低的大臣們,「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京城第四件命案,而你們卻連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近一個月來,京城里是人心惶惶,每到傍晚,家家就門戶緊閉,沒有人敢在外頭逗留,因為他們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一個月前,京城郊區發生了第一樁命案,經仵作檢驗後,發現死者是被人活活肢解的;這事一公布後,全京城的人皆熱烈談論著,畢竟在天子腳下竟然會出現這等令人恐懼到極點的事件,實是前所未聞。而當大伙兒就將漸漸淡忘之時,第二樁命案又發生了,凶手用的是同一種手法,手段之殘忍令人憤懣,也令人驚恐。
這事傳到當朝皇上朱天洛的耳中,心中的氣憤自是免不了的,因為凶手的舉動無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可以,他真想親自去調查這件事,並把那個變態殺人魔揪出來,只可惜他身陷在這華麗的大牢籠里,行動難免不自由──要溜出去是沒問題,但只怕事後被發現,母後那「關愛」的神情及言語會令他內疚得三天睡不著覺,五天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