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初蓮看著南宮煬握拳,手中的梅花被他捏緊到變了形,都爛掉了。
「你怎麼了?」
「沒事。」他冷聲道。
她細細看著,在他臉上,她瞧出了些端倪。
「你有事困在心底。」
第三章
南宮煬看著她,心事被她一語說中,他別過頭去,覺得自己像是透明的。
「有事困在心底或許說出來會好些。」
她柔柔的嗓音很能撫慰人心,南宮煬整整情緒,深吸口氣。
「很晚了,霧氣重,你早點歇息。」今晚露氣確實重,但他肯定無法入眼,他的心門似乎在今天打開了,她的身影便在其中。
他站起身離去。
望著南宮煬離去的背影,井初蓮只看見一道落寞無助的背影,一個需要交專事從心底解月兌的人。
他身上究竟背負著什麼心事,能夠讓他的背影看起來如此落寞,如此令人心疼?
井初蓮突然有股沖動,想沖過去由後抱住他,因為她無法見他如此悲哀的背影消失在薄霧中。
但她壓下了心頭的這股中動,拍拍身上的花瓣站起身。「小姐。」小環朝井初蓮這方向走來,途中和南宮煬錯身,她看了她一眼,他則回以一道冷冽的目光,毫不吭聲地進屋。
走到井初蓮身邊,小環忍不住發問︰「小姐,你沒事吧?」
「怎麼這麼問?」
「不是啊,剛才和南宮煬錯身,他眼神好冷,讓我背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井初蓮視線膠著在南宮煬住的那間茅屋上,若有所思地喃喃︰「他眼神很冷?」
「對啊,你就不知道,我剛看到時,差點被嚇到,還好我膽子大,才沒這麼容易被他一瞪就嚇個半死……」小環滔滔不絕地夸口自己有多勇敢,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主子正對著茅屋在沉思。
他的心底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他簡直就是一道令人難解的謎,他的情緒是如此多變,她自詡見一個人幾次面就能模透那人的性格,但對他,她無法模清楚,有時當她以為自己就要捉住他情緒的一角時,那道曙光卻又從指縫間溜掉。她想多了解他,她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
小環發覺井初蓮的沉思,皺起眉頭。
「小姐,你沒事吧?」小環探探井初蓮的額頭。「是不是受風寒了?」
拿下小環的手,井初蓮往茅屋走。「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小姐,你很少失神耶。」這可怎麼辦才好,如果小姐生病了,她絕對是必死無疑!「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去和師太要些藥給你吃?」小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這可不行,如果被老爺知道我照顧小姐不周,我就死定了。」
「小環……小環,你冷靜點!」井初蓮按住小環來回不停走動的身子。
「小姐……」
「我沒事,你別再走來走去了,走得我頭都疼了。」
「好好好,我不走了。小姐,我們進屋里去歇息吧,山上夜晚露氣重,一不小心很容易染上風寒的。」
「嗯。」
坐在墊子上,南宮煬雙和貼放在雙膝之間,閉上眼,開始運氣,練著靜緣師太教他的心舒在法,好提升內力。
原本以為他的心是平靜的,但是剛才和井初蓮的一席對話卻打亂了這平靜,他開始氣不順、心也不平,脈絡起伏不定地往心門沖。
他皺起眉頭,額際冒著冷汗——
五歲時親眼看見娘被殺的景象在腦海中出現,而且是那麼清晰、真實!
艷紅的血從他娘的嘴里、月復中噴出,他娘在臨死前似乎意識到他和姨丈的存在,眼神摻雜哀戚和不舍的注視著他……
南宮煬臉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一口氣不上不下,他突然睜開眼,淒厲地瞪著前方,一個旋身,他開始揮舞著,將房內的一切都打亂了。
靜緣師太聞聲奔了進來,一把抓住南宮煬,一掌劈在他背後。
噗一聲,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虛弱地跌在地上,淚水像是解月兌般流下。
「混小子!心不定就不要練心舒大法!再這樣練下去,哪天你要是走火入魔我也不覺得奇怪。」
他緊緊握拳,眼眶因悲憤而泛紅。
「我只要一想到爹娘的死,就想殺了那狗皇帝!」
「依你現在的能力,想殺了他還早得很。」
靜緣師太不屑地在椅上坐下。
南宮煬氣呼呼地瞪著靜緣師太。「若不是你不教我武功,延宕了好幾年,我的成就會只是這樣嗎?我早就報了仇了!」
「喲,那你是怪我??」
南宮煬不敢說話,靜靜地讓淚水流盡。
見他不說話,靜緣師太站起身,在離去之際撂下話,「要是這麼想替你爹娘,就認真點學武,我教給你的武功可都是絕學,沒學好我是不會再教你其他招式的,那也表示你的能力只能到此為止。」
南宮煬看著天。
我的能力不會就此為止!我會報仇的!
一大早,等在慈雲庵的李統領一見她們整晚沒回來,隨即派人上山找尋。
大批禁衛軍沿著上山的路搜尋她倆的蹤影。
井初蓮下意識就是不想讓南宮煬知道她的起初身份,于是在南宮煬開口要送她們下山時,她便一口回絕。
「就你們兩個女孩下山,是不是太危險了?我看我還是送你們到慈雲庵吧。」
「不用了,到慈雲庵的中我們熟得很,這一路很平靜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放心吧。」
南宮煬有些失望。「真的不用嗎?反正我也閑著沒事。」
「是啦、是啦,這混小子整天閑著沒事做,我看就讓他送你們下山吧。」坐在石頭上打坐的靜緣師太挑眉道。
南宮煬瞪了她一眼。礙事的老妖怪。
「師太,真的不用麻煩了,我們自行下山。」井初蓮笑笑。「打擾了你一整晚,實在過意不去,不能再麻煩你們了,我和小環絕對能自行下山,請您不用擔心。」
「不是我擔心,是那混小子沒看著你們進慈雲庵,一定一整天心都不上不下,絕對靜不下心來練功,我想你也不願他因為擔心你而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吧。」
井初蓮轉頭看向南宮煬,只見他對著她溫煦的微笑,她整顆心都暖了起來,一股熱氣直冒上她雙頰。
她低頭掩飾頰上的粉紅。「那好吧。」
「走吧。」他聲音明顯比昨天低沉許多,還有些鼻音。「我習慣走小路。」她想避開禁衛軍可能搜尋的範圍。「這里我很熟,你只要告訴我那條小路在哪便成。」他做了個的請的姿勢。「走吧。」
「師太,初蓮就此告別,以後有機會一定會來看您。」靜緣師太沒有回答,專注于打坐。
「走吧,她不會理你的,她現在正在練功,誰都不理。」
待三人的腳步聲漸漸變得模糊,靜緣師太才睜開眼,看著井初蓮和南宮煬的背影皺眉搖頭。
「孽緣,真是孽緣。」
小環跟在井初蓮和南宮煬身後,手中提著裝有梅花的籃子,嘟著嘴。
小姐真是的,干嘛和南宮煬靠得那麼近,她打從心底就不喜歡南宮煬。
還記得家鄉的娘曾告訴她,一個人的一切如果像謎團,那人絕對有不可告人之事,這種人最好別相信,也別太親近,否則最後受傷的會是自己。
她該不該勸勸小姐……
「家里是做什麼的?」南宮煬的聲音打破沉默,也劃過井初蓮的心窩。
她驚訝地看著他。該怎麼和他說呢?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公主嗎?
她淺淺一笑。「沒做什麼,經商而已。」
他點頭。他知道她有所保留,並沒有同他說實話,但他也不想追問她什麼,或許她不想告訴別人吧,也或許她根本還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