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垣又嗆咳了一下。
「有哇,我鼻血流得更凶了!」簡直是用噴的,差點要失血過多死掉。所以自己一定有病,看到師父、模到師父,居然會流鼻血!
原來此「抱」非彼「抱」啊!維宓又笑了。「接吻過了嗎?」
獨孤垣咳得又更大聲了。
他的宓兒怎麼老問這種問題?看來是學壞了!
「接吻?」司徒玉當然知道什麼是接吻。「為、為什麼要接吻?」他結結巴巴的問道。那不是男人和女人做的事嗎?
「因為你喜歡上你師父啦!」維宓理所當然的說出診斷結果。
想要對方只看著他、心跳加快、臉紅、被踫到有酥麻的感覺、看了對方的身體還噴鼻血!看來這個病還不輕啊,絕對是喜歡上對方才會有這種反應。
「喜歡?」司徒玉睜大烏黑的雙眸。「我喜歡師父?可我本來就喜歡師父啊!」
「不是這種喜歡。」維宓模模司徒玉的頭。「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這下司徒玉瞠目結舌了。「可……可我和師父都是男的……」怎麼想就怎麼奇怪!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愛。」在一旁一直被嗆到的獨孤垣忍不住出聲開導。「你不用覺得不妥,現在你要想的,是如何讓任烜也喜歡上你。」
那家伙也只愛過一個人,其余的時候對感情這回事是很淡也很鈍的。
司徒玉瞪著大眼看向獨孤垣。「怎麼讓師父喜歡我?」這好象很困難耶!師父一直都覺得他很煩,最近才稍稍好了一點。
獨孤垣正待開口,話題的主角任烜已自外頭沖入——
「修烈穆爾德那老妖怪的墓在哪里?」他對獨孤垣劈頭就問,眼里盡是熊熊怒火。
獨孤垣抬眼看向臉色極度不好的任烜。
在瞧見他眼中如狂熾烈焰焚燒的悲痛與憤怒後,獨孤垣當下了解是發生什麼事,只能在心頭暗叫不妙。
自己怎麼會忘了在任烜要去找擎葉之前告知擎葉,若任真問起那件事,千萬別透露任何消息,這下該如何收拾是好?
「在哪里?」任烜見獨孤垣不答話,火爆的拍桌子大吼。
那張紫檀大桌登時硬生生被擊垮,司徒玉和維宓看了都是心頭一驚。
呃!自己的心現在的確跳得非常快……司徒玉撫著胸口,忐忑不安的看著似乎變了個人的任烜。師父他怎成了?為什麼對獨孤垣發這麼大的脾氣?
「不知道。」獨孤垣別過頭。「那老家伙把自己的墓藏得極為隱密,看在擎葉的面子上,我也沒多加探問,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墓在哪里。」
修烈穆爾德大概知道自己作惡多端,死後多半會被人挖出來鞭尸,所以臨死前特地要擎葉別將他的墓立墓碑,因此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埋在哪里。
「你騙我!」任烜氣憤難當的大聲咆哮。「你知道的,別告訴我你不想報仇,你明知道維宓他……」
「是我要阿垣別去追究的。」維宓柔柔的回答了任烜心中的疑惑。「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任烜,她不會希望你還去做這種事的。」
維宓听獨孤垣提過這件事,他雖為任烜的遭遇覺得難過,可人死了,還能怎麼樣呢?他自己也嘗過這樣的痛,也死過一次,但再怎麼樣恨修烈穆爾德,也都不會希望自己深愛的人為自己做這樣的事,因為那太缺德了。
任烜看向維宓,被恨意燒得赤紅的眼在望見他清澈眼眸時稍微退去,理智告訴他別遷怒他人而去翻掀維宓與獨孤垣的舊創傷,可知道真相的痛苦殘蝕著他才結痂的痛處,他又要怎麼辦?
最後,任烜恨恨的一咬牙,頭也不回的沖入內室。
「師父!」
司徒玉見狀也要追上去,卻被獨孤垣攔下。
「讓他靜一靜。」
這種傷心欲絕的發狂滋味他也嘗過,現在的任烜需要一個人靜靜的想想,否則只會做出更令自己清醒後,後悔不已的事。
※※※※※※
星子亦如清霜,冷絕淒絕;有霧盤據在枯樹枝頭,維宓說這是代表明後幾日會有大雨。
司徒玉在門外守了一整晚,師父一直沒有踏出房門。
獨孤垣一直警告自己別去打擾他,但是他還是很擔心。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師父,發狂怒紅的雙眼,幾乎沒有理智的咆哮,甚至還想將一個死人自墳墓中拖出狠狠報復……
是什麼樣的恨讓師父沒了平日的清明?就算是以前自己不小心打翻師父最愛的酒,也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啊!
終于,司徒玉忍不住心中的擔憂,悄悄推開房門踏入,不意見到坐在桌沿,早已喝到酩酊大醉的師父。
司徒玉輕聲喚道︰「師父!」
任烜並不答話,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將燒灼的烈酒灌入嘴里,好象只有這樣,才能稍微減低他心底沉埋了兩年,又殘忍的被翻起的苦痛。
見任烜這麼不要命的狂喝,地上的空酒壇已經好幾個,司徒玉一急,跑到任烜身前用力奪下他手中的酒壇。「師父,別喝了!」
這種不要命的狂飲很傷身的!他雖不曉得師父今天發狂的舉動是為什麼,但是、但是……自己的心卻因為師父臉上的痛苦而整個揪緊,怎樣也放不開。
或許真的如維宓所說的,自己是喜歡上師父了,所以他更不能看他如此不愛惜自己啊!
因酒壇被奪走,任烜總算有反應了,他抬起頭,失神的眼眸緩緩看向司徒玉擔憂的臉。
朔風刮起,從敞開的窗戶呼呼吹進來,吹亂兩人的黑發。
燭光閃爍、忽明忽滅,讓任烜眼前也跟著模糊起來;過往與現在、死者與生者,影像在瞬間重疊——
「迷疊?」
任烜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摯愛。那微微輕蹙的柳眉、斥責自己貪杯惡習的檀口,還有藏著無限輕憐蜜意的雙眸……任烜眼眶一熱,心下激動,突地一伸手將眼前的人兒緊擁入懷。
「哇!」司徒玉驚叫一聲,整張臉隨及被迫埋入任烜寬厚的胸膛中。他試著掙扎幾下,卻被越錮越緊,差點吸不到氣。
還好,師父今天有穿衣服……
「不要離開我,拜托!」任烜將臉埋入心愛的人的沁涼青絲中不斷痛苦低喃,大手也越收越緊,怕一松手人就會不見了。
被壓住的司徒玉拼命將頭抬起,用力吸了口氣,免得讓師父給悶死了!
「師父,我快沒氣了!」環繞住他的手,力道大得令人發疼,司徒玉試著要撐起自己,卻在下一瞬間被用力抱起,放到床上。
呆呆的看著朝自己壓下的師父,司徒玉根本忘了掙扎。他瞧見了深深刻在師父眼底,磨滅不了、難以忘卻的傷痛,痛得幾乎讓師父的雙眼流下血淚般。為什麼?他鼻頭一酸。
心頭為這樣的察覺疼痛不已,神智卻在剎時間被落在自己頸畔的吻奪去!司徒玉倒油一口氣,不知道該不該將任烜推開。
完了,他的心又怦怦跳了,等一下該不會就要流鼻血了吧?
隨著吻的密密輕點,他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被月兌下,丟在地上。
「我愛你……我愛你……」任烜啞著聲音在他耳畔呢喃,因練武而結滿厚繭的大掌滑至司徒玉的腰間輕輕揉撫。
師父在說什麼?
司徒玉睜大眼,不知為了什麼,心湖竟為那三個字而洶涌激蕩。自己喜歡師父,而師父也愛他嗎?
「我……我也很喜歡師父。」他伸手環上任烜的肩,試著笨拙的表達今日才讓維宓「診斷」出的心意。
只見壓在上頭的任烜因此話而身子一震,旋即他吻住司徒玉的唇,熾烈得彷若要焚去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