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會用飛的。」他出言輕嘲,實在受夠她的月兌線。
她恍然大悟,原來他指的是這個。「我慢慢走,應該沒關系。」
他閉了閉眼,無視小梅、小琪及其他客人向內望的吃驚目光,一把抱起她走進廚房。
「糗斃了!」將頭埋在他肩上,素妃滿臉通紅的低喃。
無忌悶哼,那是他想說的話!
☆☆☆
開車奔馳在山區,無忌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淪落到司機一職,莫非只是為了剛才那份她親制的簡餐?
等著他處理的事每天有上千百件,而他居然浪費了一整天跟在這女人身旁?
「前面右轉,直走就到了。」一夜未闔眼的她精神的確有些不濟,但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由車上拿下大包小包,無忌走了兩趟才把素妃和東西全送到墓前,這才了解為何她對今日之事會如此堅持。
因為對象是曲彤雲。
「嗨!小彤,好久不見。」素妃將菜和蛋糕擺好。「對不起吶,臨時出了點意外,所以來晚了。」
無忌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菀兒寫了信說今年沒辦法替我們慶祝,所以只寄禮物回來。」她拿出信點火燒了。「大的那份是我的,小的是你的,這可是菀兒自己說的,信上寫得一清二楚,你可別說是我騙你,自己挑大的,佔你便宜。」
信很快便燒完,素妃看著余灰飛揚,半晌才回頭。
「謝謝你陪我來,你先回去吧,我還會待很久。」
無忌搖搖頭,讓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里,除非他的腦子也有問題。
她沒再說話,回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腦里飛閃著過去共同慶生的片段——
「素,許個願吧!」紫菀老要素妃把握住十七日的最後一秒許願。
「對呀!我看就許個多根筋吧,正好補你少的那條,你就不會這麼天真了。」一旁的彤雲取笑她搞不清楚狀況。
「拜托,我哪有少根筋。」素妃反駁道。
「對呀!」
紫菀難得的同意,讓素妃心里奇怪她今天怎麼這麼好心。
「你哪是少一根,你是根本沒有好不好。」
「喂!」听不下去的素妃打了她一掌,「愈講愈扯了。」
「菀兒說得沒錯。」彤雲可樂了。「這樣看來一個願望可能不夠,我的也捐給你好了,或許效果會比較好。」
「你們!」氣呼呼的素妃,順手拿起抱枕一丟,一場大戰于焉展開。
那是四年前,她們最後一次一起過生日的事。
那年她們什麼願望也沒許,在值得紀念的十九歲。
好像是許久前的事了,但她卻還記得一清二楚。
其實三個人在一起時,連最普通、最平凡的事也可以讓她回味許久。
但永遠不可能了!
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墓碑,撫著上頭的照片。
「小彤……你也會懷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嗎?」
回答她的,只是指尖傳來的冰涼。
肩上傳來微熱。
「走了吧!」
是無忌,她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素妃看向表,十一點半,是差不多了。
蹲拿出特地烤的蛋糕,細細的插上二十三支小蠟燭。
「今年你們希望我許什麼願?」她幽幽的望著照片中的笑顏。「先說好,什麼都行,就是別再提有關缺根筋的話。」
她一一點亮蠟燭。「你呢?今年又想許什麼願?」
無忌看著她,完全無法開口。她的傷心如此清楚的由她身上散發而出,那股子沉重連他都幾乎窒息。
頭一次,他真正體會到她心中的傷痛有多深。
「五十九分了,我們可以唱歌了。」她低聲唱起生日快樂歌。
「生日快樂!你也滿二十三歲了。」素妃吹滅蠟燭,笑著道賀。
「好啦!我們可以拆禮物了。」拉過紫菀寄來的紙箱,拿出一大一小的紙盒。「好期待哦,菀兒今年不知道準備了什麼?」
她的語氣異常高昂,先拿過小盒拆開。「先看你的,你猜會是什麼!」
拆開層層的包裝紙,待打開紙盒後,她卻呆愣的看著盒內的東西。
無忌看著她失神的側臉,便在她身旁蹲下。
「怎麼了?」
她眼眶含淚的搖頭,將里頭的音樂盒放到碑前,深吸了口氣後才逼出笑,興致高昂的道︰「她倒有心,還記得你最愛音樂盒。現在換拆我的。」
趁著她去拆另一件禮物的空檔,無忌仔細的打量音樂盒。很精致,看得出是特別訂做的,圓型的台上是一片草地,左上側有棵大樹,樹下則或坐或躺著三名女孩。
但,為什麼她見了會如此難過?
掉頭看向一旁,她已經拆開大箱子,將里頭的充填物撥開,發出哇的一聲。
那是只約莫四十公分高的布偶熊。
「原來菀兒都記得。」
小彤最愛音樂盒,她最愛熊熊布偶,而這些年來她最懷念的,就是當初躺在草地上結拜的那一幕。
抱著熊,她拾起音樂盒,低喃,「她真有心,這是不是表示她還念著我們?小彤。」
她多想再听見小彤的聲音,就算是一句話也好。
她們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
突然間,素妃整個人跪在碑前,懷里緊緊擁著熊。
「背信,你們背信!說過的話全忘了。」喑啞的聲音由小至大,剛才裝出的興奮愉快在瞬間崩毀。無忌看她的神情不對,連忙上前扶起她。
素妃只是搖著頭,哭喊著,「騙人,你們騙人,都說了要永遠在一起的,你們騙人……」
無忌皺起眉,沒多說什麼,一把抱起她上車。
「你們騙人……」即使哭到泣不成聲,素妃仍是重復著。
無忌不禁為其動容了,伸手摟住她。「好了,別哭了。」
說不出動人的安慰詞句,他只能以行動表示。
「騙人……」她忘情的抱住他,就像攀住謗浮木,放肆哭出心中所有的哀傷。
而他只能不斷輕拍她的背,柔聲的勸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懷中人兒的肩膀不再聳動,哭聲也停了。
他揚眉,低頭一看,才發現她人早已睡著。
呼出一口氣,他輕輕的將她放好,駕車回家。
到今天,他才看到她內心隱藏的脆弱以及紫菀離開帶給她的打擊。
☆☆☆
將車停妥,抱著她回到風雲苑的住所,正要將她送回房間,她卻醒了過來。
「我要下來。」她發出的聲音因為哽咽而略微沙啞。
無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依言放下她。
素妃扶著沙發,覺得有點腳軟。
「有沒有酒?」她順勢坐進沙發,雙手按著頭問。
他跟著坐下,靜靜地打量著她。認識她的時間雖稱不上久,但他可以肯定,她該是不沾酒的。
久未听見他的回答,她抬頭欲找人,發現不知何時,他已坐到她身旁。
「給我酒。」
紫菀的禮物使她想起以前的往事,心中的傷痛太過,她已經無法再承受,酒精或許能幫助她月兌離這傷心。
看著他不贊同的臉,素妃掩面搖頭。
不能再哭了!
「我不想逼瘋自己。所以,求求你,至少讓我麻醉自己!」她需要解月兌,盡避只是一下下也好。
無忌不語的起身拎來一瓶威士忌。
威士忌的酒精含量相當高,速戰速決,或許熬過了今天,她就不會這麼肝腸寸斷。
打開瓶蓋,倒了兩杯,他舉杯向她。「干杯!」
素妃抬起頭,平時晶亮的雙眸早已蒙上一層水氣。
她擠出微笑,似下了決心。「干杯!」
沒有遲疑的,她一次灌進一大口,隨即整張臉皺在一塊,但仍隱忍著不吐出來。
無忌則是淡淡啜著,對她的蠢動不置一語。
真難喝!用盡全部的勇氣,素妃才將口中的酒盡數吞下,一股熱辣嗆得她咳嗽不斷,熱氣迅速涌上臉頰。她晃了晃頭,拿起杯子又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