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牽動身上被拳頭K過的地方,痛得趙明飛站立不穩地搖晃幾下。不過另外一人也並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一路坐車回家,僅僅從公車上人們的目光里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用來實施暴力行為的手上無可避免地出現大大小小的擦傷,至于痛得要命的左頰,不用模也知道已經腫了起來,並且附帶青紫一片。
一邊在心里低咒著那個「該死的家伙」一邊在樓下花園的水龍頭邊沖洗著傷口處的血跡,傅少滔現在煩惱的不是搶走自己姐姐的家伙,而他該怎麼跟京水瀾解釋自己身上這些改變。
直接說跟人打架的話,那個笨女人又該嘮叨不休了。但他這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沒事發生。在樓下躊躇半天,傅少滔最後決定——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回來了?」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他還沒邁進房門已經听到那個女人的聲音。有點心虛地「嗯」了一聲進門,正對上回過頭來看他的人的視線。
「老天,你怎麼弄成這樣?」低呼一聲從沙發上跑過去,京水瀾驚訝地看著他的臉。
不自在地垂下眼眸,傅少滔思考著自己應該怎麼編個謊話搪塞過去,但看他的樣子京水瀾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打架了?」
「嗯。」
「有沒有怎麼樣?」
「沒事。」月兌下外衣丟衣架上,傅少滔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既然她已經知道,那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等一下。」仔細地看了看他的傷,京水瀾浴室拿來毛巾給他後又轉身去拿藥箱。
想拉住她卻抓了個空,傅少滔只得拿著毛巾對著她的背影喊道︰「沒那麼嚴重。」
「那也要消一下毒比較好吧,手給我。」把藥箱放在茶幾上,京水瀾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他手看。因為上頭的沙土跟血跡之前已經被企圖「毀尸滅跡」的人沖洗干淨,所以她直接在上面涂抹上紅藥水。
「為什麼跟別人打架?」
「沒什麼。」
「說!」棉花棒狠狠地戳著某人手上的傷口。
疼!變色地抓住她的手,傅少滔用力瞪著她。
「你干嗎?疼啊!」涂個藥水有必要這麼用力嗎?看她的架勢分明就是在借機整他!
「如果怕疼的話,就不要跑出去打架啊!」看穿他怕疼的表情,京水瀾毫不客氣地又拉過他手,繼續在傷口處涂抹著藥水。
「你以為是我樂意的。」皺皺眉習慣性地呵斥著,卻因為底氣不足而讓人听起來更像是在抱怨。
「好了好了,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涂個藥也這麼嘮嘮叨叨的。」仔細地把藥涂抹到所有的傷口後,京水瀾才用干淨的紗布把傷口纏起裹好,看到他轉去一邊斜對著自己的臉,于是又開口道,「臉給我看看。」
明白這個笨女人女性意識泛濫到最高點就會變成恐怖的嚴厲女管家,少年嘆息一聲後,不怎麼心甘情願地把一張無奈的臉轉到她眼前。左頰的眼角下方一片醒目的淤青,右臉嘴角處有幾個破皮的地方,比起他的右手,這已經算很好了。
撕開一片止痛膏「啪」地貼上他的左頰,小暗痛得齜牙咧嘴的。這女人想害他毀容啊!
「能不能見水?」看看自己被纏起的手指,小暗心里竟然有幾分慶幸。還好不是姐幫他包扎,不然他的手一定會跟那個討厭的家伙一樣被纏成熊掌。
「最好不要。」
「什麼?」驚訝得抬起眼,傅少滔不認為自己的傷嚴重到這種程度。
「見水會化膿,用毛巾擦擦就好了。」把茶幾上的藥瓶紗布收拾干淨,女管家很冷淡地丟下這麼一句。
受不了地去拿喝的東西,空了一晚上的肚子卻餓得發出了悲憤的聲音。
本嚕嚕……窘迫地拿著一罐可樂,少年臉上現出罕見的紅意。
「你又餓了?」收拾好藥箱回來的人剛好听到某種聲音,不由疑惑地看他。他不是說去表姐那里了的嗎?怎麼會弄到受傷回來還餓成這樣?
「成長期的男人吃多點不好嗎?」避開她審視的視線起身,傅少滔逃去廚房看有沒有可吃的東西。
「是男孩才對吧?」哭笑不得地跟在他後面進廚房,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廚房里看不到任何可吃的東西。看他毫無頭緒的樣子,京水瀾不禁嘆了口氣,「成長期的男人」果然還不成熟啊。
「我來吧。」圍好圍裙京水瀾從電飯鍋里舀出米飯,冰箱里還有雞蛋和蝦仁,再洗一把青菜,火腿切丁,蔥花下油、爆香……香噴噴的什錦蛋炒飯很快就做好了。
自覺地退到一邊看著她熟練地炒炒弄弄,傅少滔背倚著門框拉開手里的飲料罐,「像個歐巴桑。」
「沒辦法啊,家里有個需要人時時照顧的小孩子啊。」盛出炒飯把湯鍋放在火上,京水瀾把炒飯端到桌子上。
「嘴巴學得這麼惡毒!是不是在學校里認識了哪個活潑的小扮?」在桌子後坐下,傅少滔邊吃邊問著。
「怎麼會。」啼笑皆非地盛出熱好的甜玉米排骨湯放到他面前,京水瀾想也不想地順手敲一下他頭否定他的猜測,「小孩子不要亂想。」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不滿地瞪一眼「施虐」的女人,傅少滔卻因為雙手正忙于吃飯而不得不放棄反擊的行為。
「我當然是女人啊!」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麼「大逆不道」,京水瀾只是一臉理所當然地看他。
懷疑地瞟了瞟她,少年不怎麼誠心地回應她︰「也許吧。」
經過兩天的修養之後,某人臉上的傷已經有所好轉。至少從外表看除了左頰一塊醒目的白色補丁外,已經恢復成清清爽爽的英氣少年,一如既往地站在學校門口的公車站前等人。
等到京水瀾從計算機學院的校區出來,一輛早就等在附近的黑色轎車也開了過來。
看著車牌上的數字,傅少滔停下臉上的笑容,銳利地看向車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緩緩搖下車窗玻璃的車內果不其然地露出小暗這輩子最討厭的那張臉。
「上車吧。小京也一齊來,我們三個還沒在一起吃過飯,這次正好聚一聚。」車里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永遠習慣于高高在上的口氣。
小京?被這個名字一震,小暗硬生生頓住要拒絕的話,狐疑地看著車里的人。這男人想干什麼?為什麼會要京一起去?下意識地握緊京的手,他不想讓京牽涉進跟這個男人有關的任何事里。但今天看來這男人的目的不光是他,還有京。
尷尬地看著車上的人,京水瀾正矛盾自己是該叫姨夫還是譚伯伯。目光巡回在她與車上的人之間,傅少滔橫下心打開後座的車門拉著她上車。
四月的氣溫宜人,車內沒有開冷氣,只有好聞的香水味道幽幽傳來。眼楮的余光掃到盛滿幽綠色液體的水晶瓶,昂貴的品牌絕對不是什麼人都能消費得起的。他從來都知道這男人很懂得如何享受。
抬起眼對上從後視鏡中向後觀望的人,傅少滔挑出一抹嘲諷的冷笑,「究竟有什麼事?」既然躲不掉,不如索性今天把一切都解決掉吧。
「到家再說吧。」不理會他的問題,男子只是搖上車窗對著身邊的司機吩咐道,「小陳,開車。」
可惡!臉色陰沉下幾分,少年烏黑的眉一下子跳起,左手緊握成拳。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男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態度了。忍不住想要發作,然而手卻被人握住。
不要這樣,輕輕向他搖搖頭,京水瀾一點點讓他松開握緊的拳頭。垂下眼握住她手,細細的手指嵌在指間,感覺到京溫溫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