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你啊,讓你一個人在家里,怎麼想也不太放心。」呵口氣暖暖自己凍得有些麻的手,京水瀾認真的表情讓小暗笑了出來。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在你眼中,我還不能照顧好自己?」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你一個人呆在這里。」
「不用。」回過頭想要繼續游戲,卻發現自己正毫無防備地對著對方的攻擊。糟了!還來不及等他反應,世界已經變成黑白,自己直直地躺在地上,旁邊裝備爆了一地。
就這樣死了?真是沒有真實感。听到旁邊人的嘆息聲,傅少滔沒了繼續的心情索性退出游戲關機,「我跟姐姐約好了。」
「要跟她一起過年?」
「嗯。」
「那就好。」听到他的話京水瀾松了一口氣,露出安心的微笑。
「只要你不是一個人我就放心了。」
微笑著說話的時候,京柔美的鳳眼彎出跟姐姐一樣的寵愛弧度,卻有別于她。姐姐的眼楮,即使是寵愛,也常閃爍著微帶涼意的星樣光芒。而京的眼楮,卻是全然單純的溫暖……溫暖到讓他很想靠過去試試看,京身邊是不是跟看起來的一樣溫暖。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心里猛然一驚,傅少滔起身握緊了手扭頭走出房間,「你放心吧。」
「餓不餓?我從家里帶了吃的。這是我媽做的,你嘗嘗看。」打開藍印花的保溫飯盒,白白胖胖還頂著火紅大棗的年糕一個個香噴噴地冒著白氣,引誘著人們的口水。
「很久沒吃過了。」拿過京水瀾用筷子叉起的年糕,傅少滔慢慢吃著。記憶里上次吃年糕的場景,是跟姐姐一起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一邊吃著年糕一邊閑閑地聊天等開鎖的師傅開門。忘性大的姐姐把鑰匙鎖在家里,他們只好坐在外面吹風挨凍。
「要不要喝點什麼?不然我煮元宵給你吃?」
「我夠了。」
☆☆☆
「還有豆包要不要?」
「我最討厭吃那種黏糊糊的東西!」
討厭吃豆包卻喜歡吃年糕,怪異的口味。笑了笑京水瀾走去廚房倒水給他,剛找出杯子,就听到客廳里傳來小暗的聲音︰「喂。」
「什麼?」一邊倒水,京水瀾一邊習慣性地問著。杯子里的水汽蒸騰上來,讓眼前變得有些模糊。冬天就是這點不好,眼鏡片上很容易就會起白霧。
「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因為我答應了表姐啊。」伸手擦了擦眼鏡上的水汽,京水瀾端著水杯出來。
「只因為她?」
「也不是。」放下手里的杯子,京水瀾看向眼前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鏡上的水汽沒有被擦干淨的關系,眼前看到的小暗有些模糊,安靜的貓眼讓她錯覺有渴求的光芒隱隱浮現。想要接近卻又不知為何的退卻,于是掛起慣有的微笑。
「因為小暗很可愛啊。」
「這是個聰明的答案。」
「難道我以前都很笨嗎?」
「你活了這20年,有人說過你不笨嗎?」端起杯子看看她,傅少滔一臉費解的樣子讓人看得有氣。
「什麼話?!」
「人話。」
才怪!瞪了他一眼京水瀾才注意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晚上還要去上班?」
「嗯。」
「我送你吧。」
「咳咳咳咳……」被她的話嗆到,小暗咳嗽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擦擦嘴角的水,傅少滔很干脆地丟給她兩個字,「不要!」雖然說告訴過她自己在酒店上班,但被她知道自己在夜總會里當侍應生,恐怕又會看到暴力女管家出現。而且那樣的地方讓她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可不想到時候還要救她。
「那你要怎麼去?」
「跑步。」
「我載你好了。」
就她那輛單車……想到京水瀾的「坐騎」,小暗眼底不由現出幾條黑線,一臉不信任的表情。
「走了。」
「京。」站起身低下眼楮犀利地看著她,小暗冷笑著,「拿送我當幌子,監視我是真吧?」
「沒有。」
「別說這種含糊不清的話。」
「只是想送你。」
被她徹底打敗地磨了一下牙,小暗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真該說聲謝謝。」
看著頭頂明顯充盈了怨氣的身影,京水瀾快步追了出去,「你別扭什麼啊?」
「不然呢?」站在樓下花壇前,傅少滔斜眼看看她,幾乎不抱什麼希望地開口。他不指望這女人能說出什麼精闢的見解。
「不然我把單車借你?」看吧,他就知道她會說些奇怪的事情出來。
瞄瞄她困惑的樣子,小暗想要不死氣沉沉的都難,「然後你走幾公里的路回家?」
「就當鍛煉身體好了。」
「我不喜歡單車,別再跟了。」受不了地丟下一句快步跑開,傅少滔徹底被眼前的女人打敗了。這是什麼女人啊?!天真得讓人想要踹開她腦袋看看里面裝的究竟是什麼。說謊話都不知道找個高明點的借口,不放心他就直說好了,吞吞吐吐的!
細碎的雪花夾雜在風里吹來,打在臉上有些麻,卻不冷,難怪姐姐說今年是暖冬。緊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傅少滔快步跑著,深藍色的背影被越來越大的雪所模糊。
于是中國人最重視的春節就在這接下來的一片鞭炮聲中熱熱鬧鬧地來臨了。
除夕夜雖然某人極度不情願,但身為父親大人惟一的兒子,少爺他仍然被勒令回家過年。所幸後來莫語也有回來請安問好,讓小暗沒有自己預想中的排斥。想想有些好笑,他是那個男人非婚生且隨母姓的「惟一」的兒子,而姐姐雖然是他法律上承認的女兒,卻又不再冠他的姓氏。再加上還沒正式舉行婚禮的母親,這一「家」四口還真有趣。
好不容易熬過三天後,初三一大早小暗就回到自己的「家」去了。那種氣氛怪異到連瞎子都看得出來的,他沒興趣。
「小暗,我進去了。」初五早上,京水瀾敲敲門拿著傅少滔的入學資料推門進來。幾天不見,房間里又多了幾樣新穎昂貴的配件——比如最新的數碼攝像機之類。看得出這個新年某人收獲頗豐。
眼楮掃了一圈,卻發現自己要找的人正頭朝下倒立在房角,不禁嚇了一跳,「小暗?」
「噢,回來了?」睜開眼看看她,頭下腳上的人從牆壁上下來,臉色因為血液回流的關系有些紅。
「你的入學手續辦好了?」
「嗯。」
「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學了,開學以後就不能在打工了吧?」
「是啊。」所以他打算這個星期天就辭職把工錢全部領回來,再加上額外收入的小費,這個學期應該沒問題了。
「生活費夠不夠?」
「嗯。」
「不要再拿去炒股了。」
冷不防听到這樣的話,傅少滔不禁臉有些變色的瞪她,他發現這個女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她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了,慢半拍地後悔著,京水瀾很有自覺地起身,「好好好,我走我走。」
皺眉看著她一步步走到門口,傅少滔突然開口道︰「喂!」
「什麼?」奇怪地回頭看,很眼熟的藍色文件夾迎面飛了過來。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住,這好像是她的嘛……
「你的。」
「謝謝。還好,不然上課的時候又要傷腦筋了。」
「這麼糊涂怎麼讓人放心去照顧別人。」嘆了口氣,傅少滔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對這個笨女人抱太大的希望。連自己的實驗報告都可以忘記的人,還是算了吧。
臉色發青地看著他一臉不信任的表情,京水瀾不禁有些郁悶,而更可惡的是眼前的人揮揮手說了句「順手關門」後就坐到電腦前面開始玩游戲,完全當她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