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麓一把抓住了她︰「小人敢做的,我都敢。」五指一張。
嗤!撕開了醉菊的衣襟。
「不!你放開我,放開我!」
嗤!又一塊布料被扯了下來。
醉菊終于明白男人的力量有多麼可怕。她哭起來︰「我不逃了,你快放開我。」
「晚了。」番麓壓了過來。
「不,不要!」
番麓粗重的鼻息噴在她的頸上,牙齒啃著她潔白的肌膚。
「不,」醉菊無助地搖頭。
地上的砂石摩得細女敕的肩膀發疼,恐怖的烏雲盤旋在頭頂。
醉菊拚命後仰著頭,身上冷颼颼的,上衣大半化成了碎片,散落在四周,只余下最後一件褻衣,卻也無法保護她。
「求求你……」
「晚了。」
醉菊絕望地閉起了眼楮。
☆☆☆
但身上忽然一輕,番麓離開了。醉菊驚訝地睜開眼楮,番麓站了起來,露出警覺的表情。
「誰?」番麓低喝。
「大姑娘長得挺不錯嘛。」人影三三兩兩從林中出來,成弧形包圍了他們。帶頭的男人垂涎地看著醉菊,舌忝了舌忝嘴角︰「老兄,一個人吃獨食可不太好。你頭一個來,剩下的給我們兄弟也嘗嘗,怎樣?」
山賊?醉菊心緊縮起來,蜷成一團,掩著自己的身體。
番麓沉吟了一點,點頭道︰「吃獨食是不太好。」一邊說著,一邊月兌了自己的外衣,扔在醉菊腳邊。
「哈,算你識趣。」
「可老子偏偏喜歡吃獨食。」番麓輕蔑地笑起來。
眾賊一愕。
「好一個不怕死的。」頭子狠狠地一揚下巴︰「兄弟們,上!」
十幾個山賊亮出明晃晃的刀,沖殺過來。
番麓取出了輕弩,簌簌兩箭,射倒了兩個。
「宰了他!」
簌簌,又是兩箭。但山賊人多勢眾,已經逼了上來。番麓扔掉手中輕弩,抽出劍,當!擋了對方一刀。
「啊!」身後的醉菊輕輕叫了一聲,番麓回身揮劍,刺傷了一個撲向醉菊的山賊。
背後一柄尖刀曲聲曲息插過來,番麓回頭時已經晚了。右手小臂上劇痛傳來,鮮血滴打在地上。
鏘!番麓換刀到左手,舉手擋住一刀,回頭瞪著醉菊︰「你怎麼還在?」
醉菊已經撿起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我……」
「滾吧。」番麓冷冷說了兩個字,臉色驀然一沉,刺耳的刀戳入肉中的聲音,再度傳來。番麓被傷出了火氣,兩眼發紅,吼道︰「老子和你們拼了!」
攔在醉菊面前,不退反進,殺前了幾步。
醉菊趁著那個空檔,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往後面跑。
她又回到了剛才的來路,大樹一棵一棵在兩旁倒退。
跑啊,跑啊!
不用回頭,她知道自己跑遠了。身上的殺聲越來越小,快听不見了。而她這次不用擔心番麓會追來。
他已經鮮血淋淋,不會再鬼魅般在頭頂出現。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
醉菊跑到了一片岩區里,鑽進了一個小小的岩洞。岩洞很隱蔽,應該可以避開後面的追兵,假如有人會追來的話。
呼,呼……
她在狹小的空間內大聲喘息。
心髒過了很久還在不爭氣地跳動,身上依舊涼颼颼地,她撫了撫身上的衣裳,粗糙的感覺讓她驚覺這是番麓的外衣。
她逃出來了,真的逃出來了。
自由了。
醉菊靜靜坐在岩洞里。心一直懸著,忐忑地喧鬧,沒有安靜過。她本來打算過了夜再離開,這樣也許可以避開可怕的山賊。
他怎樣了?醉菊站起來,按捺著自己坐下。
但沒過一會,她就又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死了嗎?
那個惡人?
那個壞蛋?
那個下流無恥卑鄙的小人……他死了嗎?他會被山賊殺死,山賊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會剁碎他的尸體。
醉菊打個哆嗦。不,不……不會的!
壞人可以活千年,像他那樣的……
她尋找著來時的路,這路她今天走了兩遍,已經有點熟悉了。本來只是猶豫地走著,到後來,不知為何她竟瘋狂地跑了起來,比逃命時跑得更快。
醉菊跑回了剛剛的地方,猛然站住了。
四周一片安靜,連鳥兒的嗚叫也听不見。血腥味彌漫了這片林子,地上紅紅的都是凝固的鮮血,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
醉菊膽顫心驚地靠近,尋找那壞人的尸體。
不,她並不希望找到他的尸體!
醉菊倉惶地邁過那些尸體,她看過鮮血和滿地尸骸,比這個還慘烈,就在鎮北王的隱居別院里。
可她沒有現在那麼擔心。
他死了嗎?
死了嗎?
腳踫到了一樣東西,她低頭,眼淚直淌下來。
是輕弩,他最喜歡抓在手里把玩的輕弩。
醉菊跪下,拾起拿輕弩,又站起來,在林中踉踉蹌蹌地找著。
哪里,在哪里?
不會被他們抓走了吧?他殺了山賊這麼多人,若還活著,不知道會被怎麼折磨,說不定……
醉菊猛然停了下來。
半人高的草叢中躺著什麼,雖看不清,醉菊卻像知道似的直沖了過去。
渾身是血的背影那麼眼熟,靜靜躺在草叢中。
醉菊跪下,顫抖著伸手探他的鼻息。
謝天謝地,還活著。
「喂!喂!」醉菊將他翻過來。
番麓臉上染滿了血和土,竟然還微微睜開了眼楮,有氣無力地罵道︰「笨東西,你怎麼還在?」
醉菊一時愣了,不由切齒︰「你怎麼還活著?」
番麓唇邊輕輕揚起弧度,頭一歪,真的沒了知覺。
「喂!喂!喂!你這個惡人,不要真的死啦!」
☆☆☆
醉菊弄不懂番麓,她也不大弄得懂自己。
絕好的機會,她卻傻乎乎跑了回去,拖著一個要死不死的惡人下山。多虧了番麓那副給她的工具,又教導了她如何使用。她終于下了山,找到了隱藏起來的坐騎。
重傷的番麓死沉死沉,比一頭豬還重。醉菊帶著他每走一步都要喘氣。
她迫切地要醫治番麓的傷,甚至忘記了該找人給師傅送個信。唯一對得起師傅的是,被與世隔絕地囚禁了這麼久後,她的醫術還不曾生疏。
拼了老命趕到有人煙的地方,從番麓的袋里掏了錢,她開方子,買草藥,熬藥,包扎傷口,忙得筋疲力竭。
「你還在?」番麓昏昏沉沉,睜開眼楮的第一句就問了這個。
醉菊麻利地幫他換藥,一邊以大夫的威嚴眼光瞪他︰「你流血過多,少說話。」
「你是大夫?」
「哼。」
番麓懵懵懂懂,又昏了過去。
他體質很好,傷口復原得很快,可卻總是沒有力氣似的,一天到晚昏睡,連吃飯也要靠醉菊喂。
醉菊暗中焦急,費盡心思,只盼他快點好起來。
這天,醉菊端著熬好的藥進門,驟然發現他已經起來了。穿好衣服,輕弩拿手上,精神奕奕,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和昨天的虛弱截然不同。
「我們走吧。」
「我們?去哪?」
「當然是回且柔。」
醉菊明白過來,大叫一聲,摔了湯碗就往外跑,卻被番麓截在門口。番麓邪氣地笑︰「又忘了逃跑的下場嗎?」
醉菊氣急︰「你這個小人!你早就好了,裝作不能下床,你……」
「我是小人,惹急了我,我還能更小人一點。」番麓抓住她的下巴,指尖輕薄地劃過她的紅唇。
醉菊一陣哆嗦。
「我救了你的命。」她不甘心。
「我也救過你的命。」
醉菊氣得發抖︰「我救了你的命,可沒打算把你關起來。」
「所以說,」番麓點頭︰「我是小人嘛。」
她被番麓抓著,又回到了且柔。
仍是與世隔絕的囚室,仍是天天都被迫見那個惡人戲謔的笑臉。
醉菊不懂。
不懂那個男人。
要不是後來天下大亂,番麓帶著她一起離開,她可能一輩子都會被關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