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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賞5 第19頁

作者︰風弄

醉菊狠狠盯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咬牙切齒地吼道︰「你這個混蛋!天殺的!懊死的!你為什麼害我?你又為什麼救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力竭聲嘶罵了小半個時辰,氣喘吁吁,腿傷又開始叫囂似的疼,只得停下來,擁著被子伏在床上喘氣。

那番麓臉皮倒不知是什麼做的,不管罵得多難听,只是站在那里不在乎地听著。見醉菊听了下來,便問︰「你罵夠了?」

「還沒有!」醉菊悲憤哪里是罵得盡的,霍然抬頭,又磨牙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六十歲沒牙吃雞蛋的畜生……」

她向來伶牙俐齒,竟將四國里罵人的話都順水拈來用上了。

番麓听著听著,臉上居然漸漸帶了笑,環起手來靠在牆邊瞅她。醉菊更恨,深吸了一口氣,罵得更大聲。

番麓笑吟吟听了一會,猛然收了笑容,沉下臉道︰「夠了,你再多罵一句,我就扯了你的被子。」

「你……」醉菊一滯,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她倒不怕死,但此刻棉被底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如果被他扯開棉被看個精光,那是連死了也沒面目見人的,普天下的女人沒幾個不怕這種威脅。

番麓見她這樣,不由又邪氣地笑起來。

醉菊沉默了一會,似乎軟了一些,冷冷道︰「我不稀罕你救命,你還是殺了我吧。」怒氣一去,哀怨都上了心頭,縮在被窩里,別過頭去。

想起娉婷在山上這麼半個月,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眼淚不禁涌眶而出。

心里又存著一些盼頭,想著這個壞人既然以為自己就是白娉婷,那麼松森山脈上害娉婷的人就會少了一批。說不定老天可憐,給娉婷一條活路。

想到這個,恨不得插翼飛到松森山脈那去看看。可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走?

這個秘密更是不能告訴這個惡人的。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兩腮。

番麓見她縮成一團,在床上顯得更為嬌小,肩膀不斷抖動,看來是在哭泣,也不在意。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端了一盤飯菜進來。

「吃點東西。」

醉菊哪里有食欲,又恨得番麓要死,咬著牙不作聲。

番麓見她不動,知道她想什麼,冷冷道︰「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命令你。乖乖的你就自己吃,要讓我動手,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醉菊感覺里在身上的棉被讓人輕輕扯了一下,嚇得翻身坐起來,緊緊抓著棉被,又驚又怒︰「你……你想怎樣?」

番麓唇角又勾起笑,眼神卻異常凶狠︰「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來,路上每天還要喂你米湯,不知費了多少功夫。你真打定主意求死,不如讓我先討回一些便宜來。」

醉菊見他伸手過來,連忙往床里縮,滿眼懼意。

番麓卻只是存心嚇唬她,伸出的手半途就縮了回去,環手在胸,仍舊懶洋洋地靠著牆,朝放在床邊的飯菜揚揚下巴︰「給我吃干淨了。」

醉菊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攙了血絲,狠狠地瞪著他,見他似乎又要動手,才不甘不願地端起碗來,小口小口地扒飯。

她在雪山上飽受饑餓,被迷昏後一直只灌米湯,心頭雖然哀切怨憤,但吃了一兩口,整肚子的腸子都呼喚起來,不禁越吃越香。

最後不但將一碗白飯吃個干淨,連兩碟小菜也一點沒剩。

放下飯碗,一抬頭,才察覺那惡人一直在旁邊審視她的吃相,不由又瞪他一眼。

她怕番麓真將她的棉被扯走,除了狠狠瞪眼之外,卻是不敢再罵出口的。

「你總是這樣瞪鎮北王?」番麓忽然問。

醉菊愣了楞,才想起他仍將自己當成白娉婷。她當然不會向番麓解釋清楚,抿嘴道︰「不干你事。」

番麓沒再作聲,靜靜打量著醉菊。

他的視線既無禮又大膽,醉菊縱然里著被子,也有里面光溜溜的身子被人窺見的錯覺,忍耐了一會,實在受不了,迎上番麓的視線,惡聲惡氣地問︰「你看什麼?」

番麓不答,又盯著她看了一會,才道︰「傳言都說你長得不美,我看倒也不差嘛。」

醉菊心里一陣發悸,警惕地看著他,十指將棉被抓得更緊。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變得黏稠起來,讓人難以正常呼吸。

番麓也不走開,就不言不語地盯著醉菊打量。

醉菊覺得他的目光比狼還可怕,渾身的毫毛都豎起來了,脊梁上感覺撞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退到床的另一邊,抵著牆壁。

「這是哪里?」醉菊開口問。

番麓扯了扯唇角,不答。

醉菊暗怒︰「你笑什麼?」

番麓道︰「我正和自己打賭,一炷香之內你會開口和我說話,果然。」邪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怕我?」

「哼,你想得美。」

話音未落,番麓猛獸一樣撲了上來。

「啊!」醉菊驚呼一聲,被強大的沖力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睜開眼時,眼簾里驟然跳入番麓近在咫尺的臉。

「你……你干什麼?」

「看你的樣子,顯然未經人事。」番麓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跟了楚北捷這麼久,難道他從未踫過你?」

醉菊從小苞著寵溺她的師傅,出入各處都有神醫弟子的名頭關照著,就連東林王族中人對她也規規矩矩,何曾被一個男人這麼貼身威脅過。

番麓熱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比被扔在狼群里更可怕。醉菊又怕又羞,急道︰「走開,你快走開!」

「你到底是誰?」

「白娉婷,我是白娉婷!」

「白娉婷?」番麓哼了一聲,放開她,下了床。

醉菊恍如死里逃生,松了松氣,往牆里貼得更緊。

番麓是探子出身,人又機敏,最懂察言觀色,窺視敵情。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女人,不是白娉婷。

不管她為何頭上插著那夜光玉釵,她不是白娉婷。

☆☆☆

丞相得知白娉婷已死,大喜之下立即升了他的官,讓他成為且柔城的城守。

他冒著死罪,弄虛作假,謊報白娉婷的死訊,滿以為奇貨可居。

結果,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番麓滿腦子都轉著不同的念頭,眼角掃了掃正戒備地監視著他的醉菊。

這個女人不是白娉婷,那她就一點價值也沒有。

再說,這件事如果被丞相知道了,那可是死路一條。

殺人滅口?

他的手,緩緩伸向放在桌上的輕弩。

觸到那熟悉的牛筋捆綁而成的把手,他又停了下來。

殺了她又有何用?如果白娉婷再次出現在世人眼前,就算殺了眼癇這個女人,謊話一樣會被拆穿。

番麓轉頭,凝視著床上對他充滿敵意的女人。

鳥黑的大眼楮,濃密的青絲,倔強的唇。

那日為什麼會神使鬼差般忽然救了她呢?

除了奇貨可居外,她還有什麼地方值得自己冒那麼大的險,不惜玩命地把她從狼嘴里搶回來?

他盯著她,又看了半天,才道︰「這個地方叫且柔,是雲常的一個小城。」

他瞅著醉菊,嘴角又揚起那種只屬于他的邪氣的笑容︰「我剛剛接任這里的城守,是這里最大的官。你要是想跑,我會像追兔子一樣地把你逮回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然後,像剝兔子一樣把你剝得光溜溜,掛在城牆上。」

☆☆☆

陽鳳在床上飲了藥,略躺了躺。她心病一去,渾身都覺得清爽,心里牽掛著娉婷,招手喚了侍女過來。

侍女怯生生道︰「夫人,上將軍說了,白姑娘就在廊盡頭的那間客房里,只等大夫把完脈開了藥方,上將軍就過來見夫人。白姑娘有人照看著呢,夫人只管好好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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