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受到父皇寵愛,身旁始終有人細心照顧著,在處處有人呵護的情況下,她確實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但這次不同!雙眼失明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痛苦、難以忍受的事情,他身旁的人似乎也認定了她必須有一些強烈的情緒反應才是,但仔細想想,自己真的一點特別的感覺都沒有,為什麼?
究竟是其他人太大驚小敝?或者……自己真的有不對勁的地方?心里突然竄起的疑問她不知道能問誰,只好詢問從小苞在自己身邊的如意了。
「我……我能有什麼反應?應該和公主一樣吧!」如意急忙扯開話題。「別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公主您還在養病,別想太多了,現在您想要休息一下,或者我找人彈點樂曲為公主解悶?」
真是自己想太多了嗎?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如意的反應也很奇怪。
司徒寧靜垂下眼,悄悄地藏住了自己內心的困惑。
「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我想到涼亭那里坐一會。」司徒寧靜不想悶在房里,決定去外面透透氣。
「是。」見司徒寧靜不再追問,如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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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我想一個人在這里坐一會,你先下去吧!」來到涼亭後,司徒寧靜語氣溫柔地開口。
「是。」如意知道她喜歡安靜,只是貼心地為司徒寧靜披上一件披風,這才欠身退下。
隨著鈴鐺清脆的聲響逐漸遠去,不一會,涼亭附近變得十分安靜,靜得她能清楚听見秋風拂過自己發梢的聲音,風兒吹皺湖面的聲音,還听見了前頭湖畔正在嬉戲的水鳥鳴叫聲,這些過去自己從來沒有特別注意的細微聲響,此時此刻意外地讓她的心靈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餅去一個月片片斷斷的回憶,也開始慢慢涌進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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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敢對靜兒下此毒手?不管花多少時間,要付出多少代價,朕一定要逮到那家伙!朕定要將犯人五馬分尸、凌遲處死!」
「兒臣遵命,兒臣一定會逮住這惡徒!」
「太醫!你究竟是不是大夫?為什麼靜兒昏睡了這麼久還不醒來?要是靜兒再無起色,我要你們太醫院的人全部陪葬!」
在意識昏昏沉沉的時候,她總是听得見父皇傷心、憤怒的咆哮聲,她好想睜開眼楮,想說點什麼,但偏偏,她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助地躺在床上听著關心她的人發出悲鳴。
「護國將軍求見?朕不是派他去駐守邊關了?他是什麼時候回朝的?」
「陛下……護國將軍此次回朝,是想向公主求親,這件事……臣妾原本還打算等陛下的壽辰過後再提的,只是沒想到婚事還沒提半句,銀鏡公主就出事了。」
「荒唐!他想娶靜兒?」
「陛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您再怎麼疼愛銀鏡公主,總有一天也得將她許配給人,其實,不只是護國將軍,還有右宰相之子、尚書的佷兒……他們都曾經和臣妾提過這件事,他們個個一表人才,不管銀鏡公主選了誰為駙馬,都會過得很幸福的。」
「現下妹妹還在養病,談婚事不是太荒謬了嗎?」
「叫他們滾回去、統統死了這條心!有什麼事情等靜兒痊愈了再說。」
「陛下,太醫說……銀鏡公主的一雙眼楮再也看不見了,是不是?」
「胡說!靜兒是朕的命,朕一定會想辦法找人治好靜兒的眼楮。」
「……護國將軍今天又到祥鳳殿求見,他說,就算銀鏡公主雙目失明,他依然願意娶她為妻。」
「朕不是說了,在靜兒沒有完全康復之前,朕不想和任何人討論這件事情!」
「臣妾知罪……只是,臣妾想提醒陛下,靜兒的眼楮若真治不好,請陛下定要為她尋覓一門好的婚事,像護國將軍對靜兒傾心至此,願意照顧她,如此人品當真十分難得……」
司徒寧靜想起當初躺在床上,所有人以為她睡得正熟的時候,她听見了父皇與皇後耳語般的低喃,將一堆陌生的名字和自己連在一起……
「求親……」司徒寧靜喃喃自語。身為皇朝的公主,她明白皇親貴族的婚姻完完全全掌握在皇帝的手上,就算她是聖上最疼愛的女兒,父皇總有一天會將她許給另一個人。
這是身為一國公主永遠無法改變的命運,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事實上,早在一年多前,皇後就多次以玩笑試探的方式,想從她口中套出心中駙馬的模樣。
某位年輕有為的新進臣子、某位優秀大臣的兒子,抑或是和本身就具有皇朝血統的皇親貴族,其中必定有一位,將來會成為銀鏡公主的駙馬。
「你別害羞啊!女兒家長大了總有一天要嫁人的。」當她原封不動地將那些仰慕信件退回時,皇後曾經取笑過她。「別這麼快就拒絕他們,慢慢看、慢慢挑,說不定你未來的駙馬就在里頭呢!」
「到時候請父皇和皇後娘娘決定就好。」司徒寧靜總是笑著說出同樣的答案,明顯地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她現在想起來了,當皇後眉飛色舞地提起那些個青年才俊、王公貴族的時候,自己確實心情平靜,一點多余的想法也沒有,就像是……當父皇、太醫以悲痛的語氣告訴她,她一雙眼楮再也看不見的時候一樣。
為什麼?明明都是和她息息相關的事情,為什麼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連喜怒哀樂最基本的情緒波動都沒有,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嗎?
餅去司徒寧靜從來不曾細想過這件事,直到意外發生後,她過于平靜的反應,反倒成為了皇宮里的異類。
「心里有委屈盡避說出來,大哥知道這件事傷得你很重,在我面前不用偽裝,就算你想在我懷里大哭一場也可以。」
「雙眼看不見?那多可憐啊!就算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那又怎麼樣?眼楮瞎了就等于是殘廢!你們看看!到現在還裝出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我說她根本就是故意在父皇面前演戲,想故意博取案皇的同情!」
「靜兒……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我雖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怎麼說也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放心,你父皇說過一定會找人醫好你的眼楮,你盡避放寬心好好休息就是了。」
「……你們听說了嗎?她從出事以來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一次也沒抱怨過,這件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你們說說,搜遍了整個皇宮都找不出凶手,會不會……這整件事都是一個滿懷心機的公主,自編自演想博取同情的戲碼?」
在銀舞殿修養的這一個月里,有人關心,有人存疑,有人更是以幸災樂禍的心態看著這件事,更讓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缺乏一般人的情緒這個問題。
「為什麼?」司徒寧靜喃喃自語。
她困惑地搖搖頭,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人嗎?不!絕對不是!
那麼,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人?
司徒寧靜深吸一口氣,試著想靜下心整理思緒,努力回想著過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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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你來這里做什麼?」
「對啊!這里不是女孩兒能來的地方!」
東宮的書齋里,一群十幾歲的皇子趁著太子和保傅還沒到的時候,團團圍住了一名年約七歲、宛如最上等玉石精心雕刻出來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