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渝,要不要上我房間休息?晚上就留下來別回去了。」宣郁淇一听這話,立刻上前扶著她。
「我還好,我哥醉了,別听他胡說。」
「咦!夢渝,妳不知道醉了說的話才是真的嗎?」程志新偏著頭看了一下妹妹,然後對宣郁淇說︰「郁淇,妳知道嗎?我們夢渝十八歲就偷偷跑到美國和人結婚去了,十二年來那個人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見了面還當成陌生人,這傻丫頭還整天痴痴地望著人家。」
「哥!」程夢渝心急地叫著。
「夢渝,真的嗎?外面傳說妳是因為逃避商業聯姻,才聲稱自己已婚的。」
「郁淇,別理我哥,幫我看著他,我去叫車,我們先回去了。」程夢渝說著隨即轉身。
在轉身之際,程志新輕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向季尹諾,季尹諾很自然地伸手扶她,一踫她眉頭立刻糾結在一起,這女人最會來這招了,明明都快燒壞身體了還在這邊招搖,就是算準了他會心軟,然而天殺、該死的是他再度沒志氣地心軟了。
季尹諾神情淡然地對宣郁淇說︰「郁淇,我送程小姐回去,客人就讓吉米多費心了。」說完就面無表情地挾著程夢渝往側門走。
宣郁淇困惑地看了一下季尹諾的背影,然後回頭關照程志新,「你還好嗎?要不要緊?」
「妳和他之間有男女感情嗎?」程志新心事重重地問。
宣郁淇心中怦然一跳,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難道他在意?然而她馬上想到不可能,「這麼問很冒昧。」她倒了杯水給他。
「抱歉,但我希望沒有。」程志新接過開水,喝了一口。
宣郁淇心中一喜,但她全然不知道這些話有什麼好高興的。
「就算有,我還是要很自私地告訴妳這些話,季尹諾就是娶了我妹妹卻讓她一個人在台灣過了十二年棄婦生涯的混蛋,如果你們有感情,我請妳將那混蛋空出來,給我妹妹一段時間,讓她把給那混蛋的愛全部沒收。」
宣郁淇靜靜地看著程志新,認識以來,他都是一副紈桍子弟的不才樣,當然她知道那只是他的表象,其實他很溫柔,多情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但剛剛他認真的樣子,卻又是另一個不同的男人。
「尹諾是一個很可靠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的過去,但我相信他若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一定有原因的。」
「是啊!因為我父母對不起他,所以他讓一個女孩子從十八歲痴等到三十歲!夢渝把女人最美最好的花樣年華,全投注在等他原諒上。十二年,他連一句話都不肯給,我們全家最寶貝的明珠,就這麼自願為他蒙塵十二年,我那傻妹妹,我真是拿她沒辦法。」程志新嘆口氣,滿心無奈地說著。
「其實有得等,總比死心好,雖然等待的心情是很磨人的,但還有希望。」宣郁淇若有所感地說,「而且我相信,夢渝一定等得心甘情願。」
「妳也有心甘情願等待的對象嗎?怎麼我的女孩都有等待狂?紫鶯寧願為愛等待千年,夢渝等那混蛋的原諒,靜娟等自己死心,心婷等無聊來時,妳等什麼?」
我的女孩,這四個字讓宣郁淇感觸良多,但他一定只是順口說說而已。
「對感情,我沒什麼好等的。」宣郁淇輕聲地說,「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沒事的,我還沒開始喝怎麼會醉,今天是我失戀的日子,我老婆嫁別人了,我會千杯不醉的,回頭見。」程志新瀟灑地走出廚房。
宣郁淇心中憐惜地想︰男人其實很可憐,明明心里痛得難受,卻要笑著吞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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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氣氛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重,程夢渝始終要自己不在乎,不在乎他的冷漠她做得到,他的誤會、輕視也可以默默地承受,但怎麼也無法忍受他若無其事。
出租車司機不時地瞄向這對很明顯看起來是吵架冷戰中的情侶,男的五官輪廓分明,非常挺拔,「先生你是賽夏族的吧?」司機熱情地說,同是原住民的他,一見季尹諾就非常高興。
季尹諾點頭,禮貌地回答,對同樣是原住民的同胞,他很自然地表現了親切。
「我一看就知道的啦,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啊!」沒得到回答,司機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吵架了嗎?先生,小姐都是嬌氣一點的,讓她一點就沒事了啦。」
「謝謝!」季尹諾對司機的熱情親切做了適度的響應。
「年輕真好,還吵得起架,像我們骨頭都可以打鼓了,別說吵架,就連對看一眼的勁都沒有了。不過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啦,哄哄就沒事了。」
「司機先生,你家在哪里?」季尹諾主動地把話題轉開。
「台東!台東是個好地方耶,你去過沒有……」
程夢渝在一旁默默地听著他們兩人聊天,雖然她被冷落在一邊,心里卻很高興,終于又听到季尹諾爽朗明亮的談笑聲,他原本是屬于陽光的,但這一回相遇,他卻始終都淡淡的,那俊逸的臉龐很少有表情,見他們相談甚歡,她多希望回家的路遠一點,好讓她多看一下開朗的他。
「到了!」司機先生停下車提醒道。
季尹諾付了錢,愉快地和他道別,習慣性地為程夢渝開車門,看了一下周圍環境,訝異于她住在一般住宅區。扣眾人走樓梯做什麼?雖然不解,但他也不問,反正她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程夢渝拿出一串鑰匙,打開大門,走幾階樓梯就氣喘吁吁,季尹諾突然將她抱起,他不耐地問︰「幾樓?」
「三樓!我自己可以走。」她掙扎著。
季尹諾沒理會她,信步往樓上走,他不想看她羸弱的樣子,那樣只會顯得她更加虛偽,在心里他為自己的行為提出解釋。
到了程夢渝公寓門口,他放下她,「都吃到哪里去了?十三歲的孩子都比妳重。」他不自覺地數落著。
程夢渝低下頭,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他一向喜歡健康亮麗的女孩,凡是他喜歡的她都努力讓自己傲到。她不是常生病,只是非常不巧每次久別相遇她都得肺炎,項次雖只是流行性感冒,但很嚴重,怎麼說他都不可能相信這是十二年來地第一次吃藥,又加上她那天生「痢質」的胃腸,食物稍微不對勁就一瀉千里,所以怎麼都吃不胖。
一進門,程夢渝打開客廳的燈,月兌下高跟鞋,在鞋櫃中拿出一雙拖鞋給他。
「喝開水還是果汁?」她打起精神問道。
「妳的藥呢?燒得那麼厲害逞強給誰看?又想玩弄哪個窮小子?」他語氣冷淡地諷刺著。
程夢渝輕咬著下唇,難過地看他一眼,隨即拿出背包中的藥,忍著欲哭的淚,到廚房倒水配藥,因為暗自將淚往內吞,以致吃藥嗆到了,差點換不過氣來。
季尹諾不耐地吸一口氣,她為什麼非時時做假不可?難道以為他會傻得再上當?「妳夠了沒有?難道即使把自己的命玩掉,妳也不放棄耍弄別人的機會嗎?」
雖然是極端的厭惡,他還是上前拍拍她的背,讓她順口氣。
「我沒有存心耍你過,從來就沒有,我知道我害得你很慘,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她睜大著眼楮,眨都不敢眨,就怕不爭氣的淚,又在他面前落了下來。
「有心也好無意也好,這些都不重要了,是我自己學不乖,才會一再地讓妳設計了,不過我警告妳,如果妳唆使蘇紫鶯讓靖濤受傷害,我不會放過妳的。」季尹諾用力地抓她的手臂,又狠狠地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