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吧,只是感冒而已,休息幾天就好了。」程夢渝現在只想回自己的窩。
「好,不過醫生是要看的,妳不會像紫鶯一樣曬太陽治感冒吧?」
「再說。」程夢渝怕看醫生,從她十二歲被綁票,而病了大半年後,她吃藥吃怕了。
************************
宣靖濤過去和汪靜娟他們說了情況,把程夢渝的行李拿了過來,兩部車即先後回台北。
「吉米,麻煩你坐前座,尹諾幫我照顧夢渝好嗎?」宣靖濤對著好友說。
「沒問題。」吉米大方地答應。
一行人坐定後,蘇映帆從背包中拿出了水壺,倒水給程夢渝,「夢渝媽媽,多喝水。」
「謝謝。」程夢渝感動地接過水。
「夢渝媽媽,以後妳只要教書,不必再經常熬夜讀書寫論文了對不對?」
「嗯,夢渝媽媽以後可以常常陪你出去玩了,對不起,這一陣子都沒能多陪你。」程夢渝虛弱地說。
「沒關系,我知道寫論文對媽媽們很重要,妳們想讓帆帆過更好的生活,可是帆帆覺得現在就很好了,妳們不要那麼辛苦,又要工作又要念書好嗎?」
蘇映帆的話,讓車子里面的兩個客人全然的听不懂,他講媽媽怎麼會加復數?
「帆帆,念書不是只為了可以讓帆帆住包好的房子、吃更好的東西,而是讓整個人有更充實的知識和心靈,人會更快樂,對自己是最有幫助的,不全是為了帆帆,知道嗎?是我們自己想要念書、喜歡念書,可以給帆帆更好的生活是附帶的,不是我們那麼辛苦的原因,所以帆帆不要覺得是你讓我們辛苦,相反的因為帆帆,所以我們做這些事時更覺得快樂。」程夢渝雖然覺得頭痛愈裂,但仍打起精神和孩子解說。
「知道了,就像志新爸爸說的,帆帆是媽媽們的小太陽,是男人的替代品。」蘇映帆開心地說,他舉一反三的腦袋向來靈敏。
程夢渝一听全然不支地癱在椅背上,「靖濤,對不起,這孩子從小被我哥喂食強力毒藥,你往後得費心消毒。」她無力地對宣靖濤說。
宣靖濤回過頭笑著回答,「別擔心,妳們把他教得很好,沒什麼大礙。」
季尹諾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感覺相當復雜,要若無其事地面對和負心人狹路相逢一事已經很困難了,還得旁觀他們一家和樂融融的氣氛,既羨慕又嫉妒。但他不該羨慕,這女人三番兩次摧毀他的人生,他該恨她才是,為什麼會羨慕靖濤和她有個可愛的孩子?他也不該嫉妒,靖濤是應該得到一個溫馨的家。
蘇映帆又拿出手帕,沾了水拿到前頭吹一下冷氣,然後放在程夢渝的額頭上。
這舉動讓程夢渝窩心不已。
「季叔叔,你有沒有手帕可以借我?夢渝媽媽好燙,需要兩條冷手帕替換。」蘇映帆偏過頭來天真地對著季尹諾問。
為了這個孩子,是為了這個孩子心才動搖的,季尹諾在心中對自己起伏的心潮找到了理由,當听到夢渝好燙時,他的心悸痛一下,那種痛的感覺好陌生了。
他掏出了一方藍色的手帕,交給蘇映帆,她為什麼能夠把孩子教得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像她那麼陰狠的心性,怎會教出這麼單純的孩子?他心中有千百個聲音在問著,而他的神色愈來愈不可測。
停!季尹諾,停下你的思緒,這個女人不值得你再多費任何心神,這孩子那麼好,是因為遺傳到靖濤良好的稟性。靖濤,對,她將在兩天後與靖濤結婚,永遠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想到這點,紛雜的思緒更加地錯亂,他暗暗地吸口氣,把自己混亂的情緒,歸諸于這個矛盾上,她是他恨之入骨的人,而靖濤卻是他最敬重的人,靖濤愛的人他不該恨,但他一時之間做不到,所以思緒難平。
************************
宣靖濤不時地在後照鏡中,觀看夢渝的情形,也多次見到尹諾對夢渝注目的眼光,每一次都是時熱時冷,他可以確定這兩人不但是舊識,而且關系匪淺,因為尹諾是個把情緒隱藏得非常好的人,尹諾的眼神在人前只有一種,那就是——淡漠。
而對于好友不時投過來的關注,季尹諾只覺得靖濤對孩子的媽媽用情很深,她會像傷害自己一樣傷害靖濤嗎?應該不會,靖濤和她是屬于同一個世界的人,兩個人有相同的家世背景,不像他一無所有,只是她玩弄的對象。
蘇映帆忙著替換著手帕,動來動去流了一些汗,吹到冷氣時打了個噴嚏。
「帆帆,你坐到季叔叔旁邊,不要被我傳染到了。」程夢渝立刻交代著。
「沒關系,打個噴嚏很正常,對不對?爸爸!」蘇映帆很聰明地搬出權威替他背書。
「是啊,夢渝妳安心休息。」宣靖濤從後視鏡中,看了一下程夢渝。
「這孩子體質弱,特別容易感染呼吸道炎,還是小心一點好。」程夢渝不放心地說。
季尹諾雙手一抱,就把蘇映帆抱到旁邊,「叔叔幫你照顧媽媽。」他輕撫著蘇映帆的腦袋道。
蘇映帆當然只好接受,不過心里有點不是味道,季叔叔做事都沒和人先商量,他的爸爸媽媽「們」從來都是征詢過他的意見後,才決定和他有關的事的,就連想和靜娟媽媽結婚的靳叔叔都不例外。
季尹諾一踫到程夢渝的額頭,蹙了一下眉頭,她的燒度更高了,她是容易得肺炎的,不會又得肺炎了吧?他從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瓶藥,很自然地倒了幾顆,要她含著,然後跟蘇映帆要水給她喝。
程夢渝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還是那麼好,「原諒我了嗎?」她輕聲地問。
「不可能。」他也輕聲地答。
他是在乎的,程夢渝閉著眼楮告訴自己,不然他不會帶藥在身邊,因為幾次踫到他都得肺炎,他誤以為她弱不禁風,所以總把藥帶在身邊。
季尹諾從來都沒注意這十二年來他總隨身帶著夢渝的藥,藥效過了還會自動更新,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恨她入骨的他,習慣性地帶著準備救她命的藥。
「尹諾?」宣靖濤疑惑地往後視鏡看,對于用藥,他是非常注意的。
「這是她的藥,是中醫處方,消炎解熱用的。」
听季尹諾這麼說明,宣靖濤才安心,加快了車速,希望盡快送程夢渝就醫。
見她汩汩而下的淚,季尹諾在後車窗台上抽了張面紙,很自然要替她擦干眼淚,但在她面前,手就停住了,僵了一下,手一松無情地讓面紙掉到程夢渝懷中,若無其事地將視線調離她絕美的容顏。
************************
在宣家客房,季尹諾整理好所有衣物後,即看見宣靖濤心事重重地走進來。
「病情很嚴重嗎?」他盡量問得輕描淡寫。
「還好,還沒感染肺炎。」宣靖濤盡避心里煩惱的是另一件事,卻還清楚尹諾關心的是什麼。
「不會影響婚禮吧?」
「當然!」
「那你煩惱什麼?」季尹諾不解地問。
「那麼明顯嗎?」宣靖濤毫不掩飾地反問。
「靖濤,對孩子的媽媽你了解多少?為什麼這麼快決定結婚?」
「是快了一點,也不敢說對她完全了解了,她是個奇特的女子,有多種面貌,性格也多樣,但對結婚我很篤定,不管她有多少面貌,我都想慢慢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