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嘲笑了自己一番,她是個大人,雖然月兌線,但在這個都市叢林里一直適應得很好,她知道自己的特質,懂得怎麼自我保護,實在沒必要把她當孩子一樣。她只有在感情上比較脆弱而已,單純不代表她笨,天真也不代表她低能,她處事能力很強的,過度地保護她才是會讓她失去自信,她最需要的就是自信。
不過念頭又轉過來,她是人人覬覦的寶貝,不護著點會被偷了。
才這麼想而已,馬上听見小偷的引擎聲,而且是威脅性最大的小偷,那個不必像他一樣步步為營就成為特例的大冰人季尹諾,此人托了祖先的福,和靜娟一樣同屬原住民,所以輕易就得到靜娟的,雖然他是夢渝的先生,但是他對夢渝愛恨交加,萬一覺得那樣太累,還是單純的靜娟好呢?瞧他們下了車還有說不完的話,夢渝呢?夢渝怎麼不在?他們單獨出去嗎?
危險!聰明的豹感覺危險時,總先按兵不動,靜待最適當的時機到來,因此他仍靜靜地看著他的雜志,听著蛋白質湮滅的聲音,在月復中添加著干柴使妒火更熾。
叮咚,他的門鈴響了,比他預料的慢了幾分鐘,他從容地離開陽台。
「我剛回來,看你在陽台看書,所以送點心上來給你吃。」汪靜娟提了一個保溫杯在手上。
幾天沒給他做滋補的食物了,不知道效果會不會中斷,今天紫鶯做了小吃,她特地帶些回來。
「你今天比較晚回來的樣子。」他接過保溫杯。
「你不吃嗎?這是紫鶯做的哦,紫鶯做的東西很好吃。」汪靜娟見他只是把東西接過去就放茶幾上沒有動用的打算有點急,他胃口不好了,可能情況變差了。
「去靖濤家?」
「是啊,我和夢渝、紫鶯他們一起去淡海看夕陽,然後在紫鶯家吃飯,陪帆帆念完故事書才回來。」她邊說就邊走進他的廚房,拿出兩副餐具。
「我陪你吃!」她打開保溫杯。
一聞到蚵仔的味道,靳培凱就翻胃,前兩天自己帶她養在櫥櫃下的牡蠣送去給不良老爸,不良老爸更恐怖,硬是要他生吞,不吃,就指天罵地地說自己不孝,難得第十八代天師得道日,居然獨生子不賞臉,不和他普天同慶,壞他道行。
天知道六十三代天師每個都有得道日,每個也有生辰,加上他自己身上三百六十個身神,他哪天沒有名目可以普天同慶?不外就是找個藉口玩弄兒子罷了。可憐,那天吞了十來個生牡蠣,只怕現在還在胃里面沒消化呢,真是自投羅網。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他撫著胸口免得自己反胃。
「紫鶯做的蚵仔面線很好吃的,吃一點嘛!外面買不到的,宣哥和季哥都說好吃,他們吃好多的,你跟他們一樣高大,應該還吃得下。」汪靜娟鼓吹道。
勉為其難,看她拿兩個好友的丈夫跟他比的份上,好吧,她不希望他被比下去,女人就喜歡比丈夫嘛!別讓她有比輸的感覺,于是他同意地點頭。
汪靜娟給他滿滿一碗蚵仔,面線全她自己撈去。靳培凱就這麼看著一根一根的面線到她碗里,也才小半碗。
「紫鶯不是從來不貪小便宜的嗎?」他納悶地問。
「嗯!要賺紫鶯的錢最難。」汪靜娟咬著面線點頭。
「那為什麼那麼多蚵仔?」他忍耐地吃下一只。
「我請紫鶯特別幫你留的。」汪靜娟又用小狽主人的眼神看著他。
「為什麼?」他又勉強吃一只。
「營養啊,我只能用電鍋和電磁爐作菜,可以做的有限,你陪我這樣吃會營養不良,你是男人,體形比較大,消耗量大,不能和我一樣長期這麼吃。」她盡量說得讓他覺得自己威武強壯,小狽主人式的眼中有更多的期許和贊美。
他則听得喜孜孜的,難怪她得人憐愛,就是這麼窩心,忍不住想多愛幾分,也就不介意她那小狽主人般的眼神實在夸張。
「你和季尹諾很多話可以聊嗎?」每問一個問題,他就吃一只,分散注意力。
「季哥很關心現在的原住民文化,他離開太久了,我常把現況告訴他。」
「要注意,不要佔人家太多時間,他留下來的時間不多,還有紫鶯新婚,你們幾個女孩子約出去看夕陽,把人家先冷落了不好。」他不動聲色地隔絕她和這些已婚男人接觸的機會。
「我是和他們兩對夫婦一起去看夕陽的,沒有冷落人家先生。」
人家兩對成雙成對的,你湊什麼熱鬧?靳培凱無奈地搖頭。
「我問你哦,女人要怎麼樣才能讓男人開心?」她同時自己思考著。
「得看對方是什麼樣的男人,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心。」這個問題不得人歡心!
「像季哥那樣的男人呢?曾是開朗的陽光少年,現在則是成熟穩重的杰出企業家,但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我如果想逗他開心,要怎麼做呢?」
靳培凱咽不下這口氣,但他咽下了蚵仔,很用力地吞下去。
又是什麼陽光少年!成熟、穩重、杰出、沒情緒、沒表情,哪一項我身上沒有?你幾時這麼費神想過要逗我開心?只會氣得我半死!他憋著悶氣。
沒情緒,沒表情,他很平穩地說︰「不氣得他半死他就很開心了。」
「夢渝不會氣他的,可是他還是不開心,你幫我想辦法好不好?他開心夢渝就會開心。」汪靜娟誠懇地要求道。
但想到你去逗別的男人開心我就不開心!暗自白她一眼,他有點情緒地說︰「這種事不要來問我。」
「可是你說我如果要管別人感情的事,可以跟你商量的嘛!」你是我惟一的希望啊,怎麼不幫了?汪靜娟困惑地看著他。
突然間想到原因了,他自卑。他以前說可以時,他還沒對自己失望,那時候問總是自信滿滿的,什麼事都充滿沖勁,什麼問題一問他,馬上就解決了。
現在他什麼興趣都沒有,連一碗點心都吃得這樣零零星星有一口沒一口的。
好可憐,他自己一定很煩惱,實在不能再這樣拿別人的事煩他了。
「對不起,我不該拿別人的事煩你,你趕快吃了吧,吃完早點休息,我自己想辦法,不然明天去醫院問別人好了。」她內疚地說著。
靳培凱又憤恨地吞下一只蚵仔,然後連夾數只,當那些蚵仔是可恨的、該死的那些個她會想問的別的男人,一一地解決掉。
「他不開心一定有不開心的理由,如果你要暫時逗他開心,準備一些笑話就好了,如果你要他永遠開心,你就永遠不變心地愛著他,並且也讓他這樣愛你,你可以做到嗎?」他不開心地把餐具收起來。
汪靜娟愣了一下,他不高興,第一次看見他發脾氣,但他為什麼發脾氣?沒有什麼事啊?靳伯伯經常整他,他板著臉說要翻臉時,都沒真正發脾氣,現在卻沒有什麼事就發脾氣了。
一定是心理作崇!他好可憐,本來是這麼優秀的人,卻因這種困擾而備受壓力,他是太焦慮所以脾氣暴躁。
她跟在他身後進廚房,見他沖著餐具,肩背一起一伏的,心中好難過,他在調整自己的情緒,雖然他說他總讓控制失控,但他從不失控。
溫柔地她由後環抱著他的腰,他好健壯,「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其實你是最優秀的。」
將臉貼在他的寬背上,她好難過,其實那真的一點都不會減少他的好,真的不會,好想這麼告訴他,可是她不想刺激他,那麼驕傲的他一定只希望自己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