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了得的騎術,讓我爹愛馬發揮長才,這寶馬可是天山的龍馬,它平常只當我爹上下朝的坐騎,實在埋沒馬才,偶爾我偷出來溜溜它雖然高興,卻也不甚感激,每次我覺得跑得很過癮,它卻一點都不以為然。」柳瑤卿忘形地叫著,一點都沒擔心目前的處境。
約莫跑了十里路,黑衣人停下馬,由馬背上跳下來,柳瑤卿也跟著跳下馬。
「你不跑啦?」她坐上癮了,就這樣下來還真可惜。
就在黑衣人詫異的注視下,柳瑤卿跑到馬面前,審視了龍馬一眼。
「果然是個吃里扒外、瞎了馬眼的家伙,居然佩服一個雞鳴狗盜之徒,枉你出自名門,真是的!既沒品味又沒馬格。」她不服氣地對著龍馬痛罵了一頓。
這樣的舉動和言語,讓黑衣人笑得抱緊肚子。
「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我說錯了?」果然是世風日下了,這個盜匪居然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還笑得出來。
黑衣人突然輕吟了一聲,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喂,你怎麼了?」才推他一把,只覺後面一股風襲來,她就動彈不得了。
「王爺!不要緊吧?」來人急忙扶起原先的黑衣人。
隨後又跟來了個黑衣人,「少爺毒發了,藥瓶給我!」
少爺?剛剛好像听見他叫王爺。她一時給弄胡涂了。
後來的黑衣人解開第一個黑衣人的面巾,哇!匪徒居然可以長得這麼好看,清明如鏡的雙眸配上修長合度的眉毛,挺而豐潤的鼻梁加上適中的嘴型,整個臉型俊秀迷人,連面無血色、口吐血絲地蹙眉喝藥的樣子都俊雅非凡。她的眼都直了。
俊雅的黑衣匪徒很快地恢復了正常,上前點了柳瑤卿後背一下,她自由了。
一個耳光就甩在第二個黑衣人臉上,她厲聲道︰「背後出手的小人,下次弄清楚情況再出手,狗咬呂洞賓!」那雙大眼瞪得讓人深怕她美麗的眼珠子會掉出來。
「姑娘,失禮了!是我們不對,謝謝姑娘出馬相助。」俊雅匪徒連講話都溫文有禮。
「光是謝有什麼用?至少得有實質的表現。」看來這群匪徒還沒喪盡天良,身為郡主的她認為該教化教化他們,這才對得起朝廷的俸祿。
俊雅的黑衣人又忍著笑了,眼前這位女子的所有言行,讓他覺得驚奇又有趣。
「別笑動了氣,待會又壓不住了。」第三個黑衣人低聲地提醒他。
「姑娘的意思是什麼?」斂起笑容,俊雅的黑衣人正色地問。
「把搶來的東西交出來,我替你們送去官府,並且保證下次不再打家劫舍了。」心想他們可真走運啊!有她這個安平郡主替他們善後,一定可以安心從良。
「官府會以為姑娘跟我們同黨。」俊雅的黑衣人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
柳瑤卿听了這話,更加確信,這個人還有救。
「不會的,京城府尹認得我!」她信心十足地說。
「好吧!那就麻煩走一趟了。」俊雅的黑衣人把一個布包交給她,接著轉而一躍縱身上馬,臨去前,他丟下一句︰「姑娘下次別把龍馬畫成這樣,很傷它的自尊的。」
一時空中回蕩著那人悅耳的笑聲和龍馬的低鳴,柳瑤卿愣了一會兒,看看龍馬,它似乎迅速地掩藏受傷的表情。
待一進城門,她就被官兵團團圍住,連人帶馬地被逮捕,差役不由分說地把她關入監牢,任她說破嘴也沒用,就是沒人相信她是安平郡主,只當是女騙子,自然沒有往上報,堂堂的安平郡主就在牢里待了一天。
「慘了!愛里一定以為我逃走了,再不回去,全家大小的性命就難保了。」柳瑤卿心急如焚地自言自語,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終于听見差役的腳步聲,只聞他道︰「假郡主!大人要親自審案了,快出來吧!」
而這廂的王府尹一上堂看看呈堂的物證,心中大驚︰這是昭陽王的信物,和他查清的案子,為什麼女騙子的案子會和這案子扯在一起?
一看押進來的犯人,王府尹立刻面色如土,他再大的官位,也擔當不起把就要替容成王沖喜的新娘關在牢里犯穢氣的罪名。
看著這位刁鑽任性出了名的郡主臉上的怒意,他只得在心中直念著阿彌陀佛。
哪個沒帶眼珠子當差的冒失鬼,給他惹下了這滔天禍害!
他連忙下堂親自替柳瑤卿解套,「郡主!下人不知冒犯了您,請多原諒!」
「先把包包還給我!」她叱聲道,並威風八面地上座。
「郡主!這包袱當真是您的?」王府尹一臉慎重,雖然怕她發飆卻也不敢貿然把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是別人托我的。」挑起蛾眉,柳瑤卿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可是昭陽王托郡主交給下官的?」王府尹恭恭敬敬地問。
昭陽王?沒見過!不過後來的黑衣人,好像叫那不該斯文的盜匪王爺。
她不悅地問︰「里面是什麼東西?」
「是昭陽王的信物,和一個案件的筆錄及證物。」王府尹據實地說。
「昭陽王長什麼樣子?」柳瑤卿仍是不願泄自己的底。
「二十出頭,秀雅俊逸、外貌出眾、威儀天成、器宇軒昂……」這昭陽王有著多變的面貌。
「好了!哪來那麼多空洞的形容詞?是昭陽王府的人。」她認為那俊雅的黑衣人不可能是傳說中的冷面王爺,他全身上下沒一點和冷傲孤僻有關,八成是下屬。
「多謝郡主,有勞郡主,下官當盡快結案,請郡主轉告昭陽王,讓他放心,下官這就為郡主備轎!」王府尹立刻發落著。
見她的反應,顯然對整件事不太了解狀況,王府尹私下希望這好奇的郡主因注意昭陽王的事,而忘了追究誤將她關入大牢的事。
「且慢!把抓我進牢又不替我通報的差役傳來!」柳瑤卿道,想這麼了事門都沒有。
王府尹面有苦色地照辦了,幾個差役戰戰兢兢地進了公堂。
柳瑤卿狠狠地盯著他們,訓斥道︰「領了朝廷俸祿,是這樣當差的嗎?把好人胡亂關了一通,看看你們堂訓是什麼!」
幾個官差同時抬頭看了堂前的扁額,柳瑤卿斥道︰「大聲念出來!」
「勿枉勿縱!」差役們齊聲照做。
「很好!虧你們還有眼珠子,師爺!文房四寶伺候!」她氣呼呼地要每個官差自己寫「冤枉好人」四字在牌子上,畫上押。
「在堂內公干時就掛在身上,外出才可取下,我會讓人天天來檢查,敢不照辦,當心點!」她咬牙切齒地命令兼恐嚇,隨之才讓王府尹備馬。
她上馬後,王府尹必恭必敬地問︰「郡主,這牌子他們得掛多久?」
「我氣消了會差人通知。」柳瑤卿說完立刻策馬而去,存心讓他們寢食不安一陣子。
昭陽府內──
「止臻!那姑娘是安平王府的小郡主柳瑤卿,外邊人們背後叫她柳妖精,刁名遠播。」藍宇青憂心這小主子打什麼主意。
小主子可明白,這種天真得沒有腦子的女子,只能當瘟神般的避之猶恐不及?
「沒其他的嗎?」
「昨日她已于歸容成王了。」藍宇青有點擔心地看著藍止臻輕蹙的眉頭,現在離他毒發的時間很近。
「沒事吧?」藍宇青小心地審察他的神色,認為他毒又發作了。
「知道了,下去吧!」藍止臻想一個人靜靜。
听見了藍宇青遠離的腳步聲,藍止臻取出懷中的方巾,吐了口黑血。
這樣不是很好嗎?一個對自己的性命都沒把握的人,還想奢求什麼呢?
可是不甘心啊!不想因別人的陰謀而斷送自己的人生,不肯被小人就這樣的打倒了,不願就這麼帶著毒害年紀輕輕就死掉。仇報了,恥也雪了,朝廷也還了他藍家的清白,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他的人生才要開始,為什麼他要受積毒的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