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宴席上遇到的心儀皇子是誰?」司徒靳雙眼危險地眯起。
「回殿下,是五皇子司徒豐。」大臣拱手,說得更詳細了。
「這雖是一件陳年往事,但現在已經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年的小女娃,如今也已經成為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若右丞相對五皇子‘舊事重提’,五皇子未必會拒絕啊!」
「或許,他早已經點頭了也說不定。」司徒靳雙手緊握成筆,心里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震驚不已。
懊死!原以為父皇駕崩後,皇帝的寶座是手到擒來,沒想到朝臣們各有私心,左丞相原就打算聯合朝臣改立太子,而握有朝中軍權的右丞相表面上是遲遲沒有表態,原來早已經和司徒豐連在一起了!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那該怎麼辦才好?」慕容晴天听完後臉色一變,原以為右丞相不表態,只是還沒做出決定,哪里知道他心中早有了選擇。
糟了!那麼他這段時間刻意的推托,並不是需要時間思考,而是!秘密在進行其它的計畫!
「殿下,若汪大人所言屬實,那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危險了!」慕容晴天驚呼一聲。柳正龍手上的兵力,再加上司徒豐原本就握有的兵力,就算要起兵改朝換代,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司徒靳一言不發,顯然也是想到了此刻的處境,一張俊臉瞬間變得鐵青無比。
「殿下……」議事廳里的人面面相覷,但誰也提不出解決的方法。
「你們先退下,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司徒靳打斷其它人的欲言又止,伸手捏了捏眉心,語氣有些疲倦地道;「現在的情況有多不利,我比各位都明白,你們先回府休息,我們明日再議。」
「是!」幾名大臣不好多說什麼,紛紛拱手離去。
司徒靳獨自留在議事廳里,像是被困在牢里的獸,焦躁的、陷入絕境般地來回踱步……
司徒靳,不能現在放棄,好不容易已經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了,絕不能現在就放棄!餅去三年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不是嗎?我是太子,八歲起我就已經是東宮太子,皇帝的位置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別慌!快想,如果自己是司徒豐,背後有右丞相這靠山,手上握有幾乎可以改朝換代的強大兵力,自己會怎麼做?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誰?是曾經拿著叛亂證據指控自己的老三,還是僅有東宮虛名的自己?
司徒豐不是傻子,如果貿然興兵向東宮,就得背上奪宮的一世臭名。他生平最愛面子,一定不會這麼做,加上他此刻實權在手,也不至于做出這等蠢事,這段日子的沉寂,必定在思索要用什麼法子將他從東宮的位置拉下來吧!
他能有什麼法子可以抗衡?聯合老三?不可能。他現已痊愈返回東宮,就算老三再怎麼遲鈍,身旁那批謀士也早該告訴他,他當初送名單給他,其實是想讓他和老五惡斗一場,想必他現在對他是痛恨入骨,只是還沒找到機會報復。
還有什麼和司徒豐抗衡的方法……看來,目前僅存的方法,就只有從右丞相那里獲得支持,否則自己絕不可能擁有和兩位皇弟相抗衡的力量!
但柳正龍始終避而不見,這該如何是好?眼下的情勢已是刻不容緩,沒剩多少時間了,倘若再想不出法子,原本屬于自己的皇帝位置,就要永遠失去了。
「不,一定還有法子,只要能讓右丞相轉投靠我這里,我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司徒靳濃眉深鎖地喃喃自語,只要能度過這場危機、要他做什麼自己都願意。
「還有什麼方法能打動右丞相?能讓他心甘情願地!」
突然,他口中喃喃自語的句子,牽動了某種念頭,那意念「咻」地一聲迅速從腦海閃過,司徒靳就像是突然被閃電打到似地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心甘情願……任何交易只要是你情、我願,就是佟某願意交易的對象。
「佟老板!」司徒靳雙眼閃過一絲狂喜。他差點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物!
水月鏡花的佟老板,經營的雖然是一間古玩鋪子,卻有極為特殊的本領,以一瓶奇藥輕松治好他的怪病。就連他一直以來視為母親的女人,當年為了確保自己的榮耀,也曾和佟老板進行秘密交易……
「交易!」司徒靳閉上眼,雙手緊握成拳,過了好一會,當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黑瞳里浮現了毅然決然的心意。
皇帝的寶座,是他的!
司徒靳二次拜訪水月鏡花,他依舊換上一身夜行衣,一個隨從、死士都不帶,單獨前往位于青龍、朱雀街相接的鋪子。
舉手在門上輕輕敲了敲,不一會,身穿白衣的少年侍從前來應門,認出他是曾經來拜訪的客人,于是自動開門讓司徒靳進入。
少年並沒有像上次一樣,一路將他領到鋪子最底的閣樓,反倒在中間的地方選了一間閣樓停下腳步,少年推開閣樓的大門,這才回頭道;「老板還有事,請公子在這里稍待片刻。」
「多謝。」司徒靳頷首,在房間里隨意選了一張椅子坐下,沉默地看著少年奉上熱茶、點心,然後再次恭敬退下。
等到少年的腳步遠了,司徒靳立刻從椅子上站起,心里突然泛起某種不祥的預感——深夜時分,佟老板無法立即見客,莫非,他在其它閣樓招呼另外的客人?
上一回他在這里的時候,皇後也是深夜來訪,更意外地揭露了他的身世之謎,那麼同樣選擇在今晚拜訪佟老板的,又會是誰?
一想到與佟老板坐在閣樓里談話的,若是三皇子或是五皇子,司徒靳一顆心再也無法平靜,沉思片刻,決定像上次一樣到處走走,看是不是能發現什麼秘密。
司徒靳小心翼翼打開房門,確定外頭沒人後,身形一晃、迅速溜了出去。
司徒靳憑著上一回的記憶,沿著彎彎曲曲的長廊向前走,每見到閣樓,他都會停下來觀察一番,確定里頭沒人後才繼續。就這樣找了好一會,突然看見前方有隱約的燈火、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司徒靳反應很快,一個縱身就藏到長廊外的草叢堆里,靜下心凝神細听。
「喂!小兄弟,我說……你奉佟老板的命令服侍我也好一段日子了,說起來咱們也算熟了是不是?」遠遠的,司徒靳听到了男子略帶埋怨的聲音。
「李公子有什麼事嗎?」清脆的少年嗓音恭敬回答。
「既然咱們這麼熟了,我有件事想問問你,那個住在無憂閣的水芯姑娘,到底對我有什麼意見?」李善喜很直接地問了。
「李公子這句話什麼意思?」提著燈籠走在前頭的少年侍從一愣,直覺停下了腳步。
「嘖!你就別裝了。」李善喜忍不住皺眉,裝出生氣的樣子。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啦!不過一起吃個宵夜,有必要給我臉色看嗎?我李善喜雖不是什麼翩翩公子,但好歹長得也是人模人樣,但那個水芯姑娘,好像多看我一眼就會長瘡似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少年侍從听見李善喜的形容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你還笑?我嘔都快嘔死了!」李善喜哼了一聲。
正因為水芯的態度如此不友善,他每次到無憂閣就覺得特別有壓力。而他這個人一旦感覺到壓力,就會變得特別緊張、特別笨拙,以致于每次到那里用膳不是噎到、就是被石階絆倒,再不就是差點被樹上落下的果子砸得頭破血流,或是腳步沒踩穩差點一路滑到湖里喂魚,若不是他手腳利落、反應靈敏,真會出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