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你告訴我的!」雖然她有近視,但那動作她絕對沒看錯。
「我?」
「對呀!你就比很臭很臭。」比這個動作,不是臭豆腐是什麼?這低智商的考題,她猜不中就太侮辱了。
天啊!那時他正在趕他鼻頭附近飛來飛去的蚊子,結果被她誤解為「很臭」,他該恨自己、恨她,還是恨那只蚊子。
「那怎麼又變成鹵的臭豆腐?」他明明搖頭否認,帶以嘴型示意「不」的。
鹵,不,差那麼多,怎會——等等,鹵,不,嘴型一樣。
地啊,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你們帶路。」書棋搖下車窗,探出頭。
「沒問題。」蒔蒔拍胸脯保證。
子易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神情極為難看。
「走啊!」蒔蒔奇怪他為何遲遲不開。
「我不知道在哪怎麼開?」連听都沒听過,更不可能知道那店在哪。
「你不知道!」她杏眼圓睜。「那你平時都到哪去吃?」
「我沒有吃過鹵的臭豆腐。」他不耐煩地說,這女人也真一廂情願地認定天下人都該同她一樣愛吃那玩意兒?
蒔蒔被搞得一頭霧水,喜歡吃,又沒吃過,怪哉奇也!
「你不是說你喜歡吃的嗎?」她不解地看問他。
「我、沒、說、過。」他一字一字地說。
「可是——」
「叭——」書棋不耐煩地按喇叭。「你們走不走呀!」
「你知道店在哪?」這女人就有辦法讓他火氣直升。
「當然知道。」她露可愛的笑容。
子易踩油門,轉動方向盤。「哪個方向?」
「我不知道怎麼走。」她宣布謎底。
子易用力踩下煞車,害得後頭的書棋差點撞上。
「你不知道怎麼走!」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控。
「我都坐公車,只知道在哪一站下。」她無辜地眨眨眼。
他大嘆一口氣,揉揉額頭,他就知道,今晚答應宮書棋是項錯誤。
「好吧!那在哪一條路上?」他自己模去總可以吧。
「不知道。」她搖頭。
他……他快要氣昏了,這就是他娶回來的老婆兼麻煩。
「附近有沒有什麼建築物?」台北的建築,十之八九是出自他的手,應該還可以猜得出。
「在家樂福隔壁。」她思考後說出。
總算還有點建設性,可是全省有非常多家,她說的是哪一家。
「板橋。」她趕緊補上一句,表示自己仍有那麼點可取。
子易做了個深呼吸,以免自己失控抓狂,一言不發地踩著油門上路。
經過幾番波折,終于到達目的地。
蒔蒔老馬識途地點了幾樣他們沒听過的菜。雖然,沒買過菜下過廚房,但點菜技術可是一流的。
「香」噴噴的鹵臭豆腐在四人期待下熱滾滾地上桌。
蒔蒔笑咪咪地幫子易挾一塊,盯著他的眼楮,示意「快吃掉吧。」
子易嫌惡地看著碗里的臭豆腐,拿筷子戮一戮,這丑樣又這麼臭,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吞進肚子。抬頭又看見蒔蒔的熱烈眼神,只好深呼吸閉氣,挾一口堅絕地往嘴里扔。
咦!味道還不錯,挺好吃的。他向蒔蒔點頭,蒔蒔一副那當然的自傲樣。
他要再挾一塊時——沒了。
「你動作太慢了!」書棋塞了滿嘴。「喂,頭家,再來兩份,四份好了。」
這、這、這未免也太夸張了一點,他才低頭不到五秒,一份全被三個人包抄光了,這三人莫不多長了他一張嘴!
「真好吃,子易你是怎麼發現的?」曦妍也不顧形象大快朵頤。
「哇,他的牛小排、烤魚下巴真不錯。」書棋的筷子和嘴巴從沒停過。
「是呀!」曦妍邊吃邊動筷子,邊含混不清地附和著。
蒔蒔省下說話的工夫,拼命吃,三人以秋風掃落葉之姿態,將采清得一干二淨,就只差沒把盤子拿起來添。
「你沒吃呀!」蒔蒔吃得盡扁後,才注意到身旁還擺了這麼個丈夫。
現在問,不覺得太晚了一些,子易看一下空空如也的盤子,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妻子,也該有點樣子嘛,子易明擺著沒好氣的臉色也不答話。
「再點嘛,擺個臭臉干麼,太沒風度了。」書棋豪爽地再點些菜。
大伙兒終于吃到心滿意足,撐得走不動了,才決定要起身回家了。
「一共是兩千九百八十五元。」小妹拿著帳單。
「便宜。」書棋掏出信用卡付帳。
「先生,我們不收信用卡,只收現金。」
書棋、曦妍子易三人面面相覷,他們的皮包里,什麼卡都有,就是沒有現金這一樣。
四人一齊看向蒔蒔,包括收錢的小妹。
「你們看我干麼?」子易不是說他們請客。「該不會是要我付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三人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證明她沒猜錯。
蒔蒔只好哀怨地拿出皮包,抽出三張千元大鈔,心痛地看著小妹的把錢拿走。
「你十五元要還我哦。」蒔蒔鄭重地告訴收錢的妹妹。
那可是她半個月的伙食費,早知道,就不跟這三個窮人出來,害她白白損失兩千九百八十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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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屋子,霸分成兩個天下。幽靜的書房屬于子易,是他休息兼辦公之處,幾乎每天下班,子易都會帶著一堆公事回家繼續加班。桌上擺滿了預算案、圖表、工程進度等等,和辦公室里的那張不分上下。而且在家里自在舒服,他批閱公文的速度會快些,不過這通常是指在沒人吵的情況下。
子易正專心地在畫工程圖,被空然的開門聲嚇一跳,手不穩線畫歪了。他無奈地看著那位蹦跳進門的人,窩到一大片的書牆,挑她喜歡的小說。這種情形發生頻率不下數十次,有時還三更半夜偷偷模進門,讓他誤以為是小偷。
蒔蒔猶豫很久,終于挑定一本書,通常挑這麼久一定是要——果然蒔蒔準備模進他廁所。這廁所就在書房的旁邊,即使她的聲音再小,他還是听得見。
子易先不出聲地站在她後面,才發聲放話。
「生活條約第四,廁所各自維持,並且不準上對方的。」他要維護自己的權益,這次絕對不再讓她。
蒔蒔被突然的聲音嚇得趴在門上。
「你要嚇死我呀!」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
「你‘又’上我的廁所了。」此話說來,便了解她有數次的前科記錄。
蒔蒔眼見事跡敗露,縮縮脖子,吐吐舌頭。
「小氣鬼。」她嘟噥幾句。
「那你為什麼不回自己的廁所?」他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會臭嘛。」她還真老實。
「我的廁所就不會臭嗎?」他準備教訓教訓她。
「就是——」電話及時響起,解救了她。「你的電話快接。」趁他去接電話時溜進廁所。
在這家里,分得一清二楚。各有各的茶杯。電話、食物、互不侵用。而廁所和家事蒔蒔常有意無意混水模魚,吃虧的總是他。正巧他的字內里是沒有吃虧、失敗、認輸等字眼,這小女人不但幫他填進去,還加以附注,以事實表現讓他印象深刻。他沒事干麼娶個人回來,提醒自己有多失敗,搬磚頭砸腳的痛真叫他心頭凝血。
「喂,我是子易,你是哪位?」听出對方的聲音,本來五分無奈立刻漲成十分,他招誰惹誰了,近來諸事不順。
「知道了,再見。」他挫敗地掛上電話,回到書房,工程圖是畫不下去了。
蒔蒔又進門,把小說放回去,改拿超級任天堂,要打電動去了。
有時他會懷疑自己娶回來的是二十六歲的女人,還是十五歲的女生。
「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他坐進椅子嚴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