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話別一下嗎?」身為伴娘的沈恩容終于看不過去了。
她並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兩位主角睡著了。沈恩容真服了這對少根筋的母女,這種大日子還有心情睡覺,她推推蒔蒔。
蒔蒔困困地張開眼楮。「干麼?」今天大清早就被拉起來化妝、穿衣服,害她睡眠不足,結婚真累人。
「你就要嫁人了,跟你媽多聊聊,她會舍不得的。」
蒔蒔伸手推推睡得歪七扭八的媽媽。
「媽,恩容叫我跟你聊聊怕你舍不得。」蒔蒔仍一臉困意。
母親大人無動于衷。
「媽。」蒔蒔在她耳邊大喊。
「別吵。」駱婷紫連眼皮都還沒張開。
恩容看不過去。
「駱阿姨,蒔蒔要嫁人了,你不會舍不得嗎?」
總算給點面子,把眼楮睜開。「別煩了!我昨天寫稿到很晚,又不是嫁到美國,有什麼好舍不得的?」
說的也是,母女倆換個姿勢,再接再歷,又各自昏睡過去。
沈恩容拍拍自己的額頭,早該習慣這對母女的,俗話說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們全身上下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像,樣子像、興趣像、惰性像、月兌線神經像、同樣是家事白痴,連細細的嗓音都很難分辨。
不過她很佩服駱阿姨,自己都過得七零八落,還可以把蒔蒔拉拔大,實在不簡單。母女二人無所謂地過日子,不會煮飯還懶得買外食,不會洗衣服又懶得送洗。
老天是公平的,起碼還留了一樣優點給她們,駱阿姨的文筆好,在報社里寫了一些專欄和社論,還得過金鼎獎。蒔蒔理解力強,以前在學校念書科科第一,在高中時就拿到會計師執照,還因此上了電視。不過她的人生計劃是要在報社工作,所以那執照被視為草芥般給扔到角落去了。
蒔蒔從母姓是私生女,卻沒人另眼相看,多加關注,原因是她們母女倆表現得太大方了,好像有父母的才奇怪,而且蒔蒔不斷闡述她母親那段淒美動人的戀情,最後因為時間、空間等點點因素導致男女主角無法結合,這話她都听過一百遍了,夸張的是,蒔蒔沒見過父親的面也就算了,連駱阿姨都忘了那位男士長相如何,她實在懷疑淒美動人的戀情是隨口胡說出來,誆人用的,不然怎會如此淒美動人的戀情卻非常不深刻到女主角已記不得男主角的長相?
她轉身看那對睡熟的母女,再一次的哀莫大于心死,也許也該佩服這兩人超然的瀟灑狀吧!
門外響起禮貌的敲門聲。
「起來了。」沈恩容把她倆挖醒。
駱婷紫原本困倦地雙眼看見來人後霎時亮了起來。
「親家公、親家母。」她親切地擁向他們。
蒔蒔在听到老媽喚人後也逐漸清醒,正納悶她老媽何時跟自己的公婆混熟的?咦!仔細一看,這兩位衣衫艷艷的人生得有些面熟。叮!想起來了。
「你們不是一個月前,在戶政務所外被人欺負的老人家嗎?」蒔蒔訝然地喊出話來。
「是呀!你看我們多有緣,再一會兒你就成了我們家的媳婦了。」衛母掩不住笑意。
「這麼巧!」她掩不住驚訝,這地球還真小得不像話。
「是呀!真‘巧’。」衛母的笑容帶著詭異。
這「巧」中的詭異,只有在場的這三位長輩,才能解其中的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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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漫長的等待,婚禮終于開始了,開頭免不了一段漫長的祝福詞,台上那位不知是什麼長的,淨說些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廢話,簡直要把她送到周公那下棋,蒔蒔努力地保持清醒狀態,費力地撐住眼皮不往下掉。
「謝謝。」台下掌聲如雷,代表他的祝福詞完畢,她真想打個呵欠,然後再把頭上的東西拔下來,她何只想,實際上她呵欠也打了,手也下意識地托著新娘頭節,時時地輕搔發際。
沈恩容手捧著花接近她。「別再踫你的珠花了。」
蒔蒔身體往後微傾。「它插在我的頭皮上既痛又癢,而且累死人了。」
「你就姑且忍耐一下,再踫它都要掉啦!」蒔蒔已經快把頭紗掀掉了。
「男女雙方交換婚戒。」司儀宣告婚禮進行的程序。
沈恩容掏出她去選好的戒子,只要是該負責的,全都由她一手張羅。
子易低頭看新娘幫他套婚戒。
「你套錯手了。」他好心地提醒。
蒔蒔立即拉出來,再套進另外一只手。
「你又套錯手指了。」他再一次糾正。
蒔蒔想攏出來,卻卡住了,她用力地拉。
「輕一點。」真是一點都沒考慮他的手指是肉做的,會痛哩!
她拉起他的手,用力地扯,看來大有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樣子。
「好了,就先這樣,等會兒再處理。」他的手指快給她扯斷了,只要再晚一步制止,他就要為這可笑的婚禮賠上一根手指了。
儀式結束,酒宴接著開始,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動的美肴端上桌,大伙打開話匣子東家長西家短,整個宴會廳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桌上的美食看得蒔蒔垂涎三尺。
「你一點也不像新嫁娘,至少該掉兩滴淚表示一下嘛!」沈恩容看著不斷把菜送進嘴里的蒔蒔。
「你這麼說就對了,你可是堅強的時代女性,才不受傳統的束縛,別拿那一套壓我。」
「咳、咳。」子易暗示她該敬酒了,而不是一直和伴娘大聲地竊竊私語。
可是蒔蒔沒有接到他的暗示,繼續發表大論︰「怎麼可以隨便掉淚,嫁人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咳、咳。」這次他更用力一些,不巧的是該暗示的人沒暗示到,反而其他的人全抬頭了。
「所以,女兒有淚不輕彈——」蒔蒔依舊對著伴娘發表高見。
「蒔蒔,該敬酒了。」像她這種少根筋的人來暗的是行不通的,他終于了解到他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了。
蒔蒔臉帶僵硬地笑,對著泰半不認識的人認識的人舉杯。女方親人只有母親一人代表,至于女方的朋友不外是辦公室的那些三姑六婆。
「蒔蒔,你老公帥得不得了。」
有嗎?
「他看起來好體貼喔!」
會嗎?
「他一定是顧家的好男人。」
是嗎?
「蒔蒔,他有沒有哥哥或弟弟的?」
捧了半天,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身處一群羅哩叭嗦的女人中,且為從矢之的感覺太恐怖了,不趕緊月兌逃,後果不堪設想。
「不好意思,我要去敬下一桌,等會兒聊。」蒔蒔撂下這話,便抓起衛子易的手,拉他奔向下一桌。
這會兒,輪到衛子易身陷沼泥,他不由得低低申吟,祈求平安度過此劫。
「新郎官,這就是你娶的女敕草?」書棋帶著促狹的笑容打量蒔蒔,身子也欺近這看來清新稚女敕的新娘。
衛子易把蒔蒔拉到身後,護著她免遭狼欺。由于過于突然,一個不穩,蒔蒔險些跌倒,她拍拍胸脯,幸好沒在眾人面前出丑,心里還叨念著這個人怎麼這麼粗魯……
沈恩容緊張地拉拉她的裙擺,在她耳邊嘀咕一下。
「什麼,我把酒潑到他身上。」蒔蒔忘記壓低音量,使得周遭的人全都听見了,正一副興味盎然,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書棋不理會子易射過來的高壓電流,抱著老婆痛快大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反正只有一點點,你就假裝沒看見。」蒔蒔臉上寫著「無辜」兩大字,連聲單听來也很無辜,無辜的小手慌亂地拿過餐桌上的濕毛巾補救性地幫他把酒抹掉,不抹還好,越抹越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