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婷婷!」魏經理這回的召喚聲顯得有那麼些的慌張。
這老頭兒又怎麼了?大驚小敝的,他更年期到了?
她故意慢慢吞吞的走到魏經理面前。
「婷婷」這回听起來不像要罵人,倒像急得發慌。"你做錯什麼事,得罪了誰?」
「我?」她莫名其妙指著自己。「得罪人?沒有啊!我這人最善良溫馴,怎麼可能得罪人?」簡直就是在污她嘛!
「如果沒有得罪人,為何董事會的人要見你?」
「要見我?」好奇怪那!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董事會的人是不是知道我工作認真要嘉獎我?」
魏經理差點去撞牆,「不可能!"工作認真?看是打混時間比認真時間多吧!
「不可能!」她又陷入沉思。「還是董事會認為我對公司有卓越貢獻要表揚我?」
「也不可能。」魏經理全身無力。
「為什麼不可能?我上次提出的部門改進方針我覺得還不錯哩!」她對魏經理的斷言否定頗不以為然。
要真照她提的做,那公司最晚三年內就要垮台。魏經理只要和左婷婷說話就覺得頭痛。「左婷婷,我和你有嚴重代溝。」
「代溝?我還代海哩!經理,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如馬里亞納海溝一般既深且長。」她大膽地直言不諱。
上帝,救救我吧!魏經理在心中哀號。
「走,咱們去見董事長吧!"他還是早點把這怪小姐送進敵方陣營兔得大家受苦。
「董事長為什麼要見我呀?他會不會請我喝茶吃蛋糕呀?他是不是要問我什麼事啊?魏經理你對我好一點我就在董事長面前美言你幾句……」她一連串自以為是的言語,聆噪不已。
魏經理只要一遇上左婷婷就很想早一點退休。這溝代得可深遠哩!
「經理你說嘛!董事長會不會請我喝茶吃蛋糕?」她滿心期待一個美麗的回答。
魏經理也果然不失所望的告訴她︰「會,他還會請你去晶華喝下午茶。」
「真的嗎?」左婷婷眼楮都亮了起來。「有這麼好的事?」
有才怪!
魏經理早己在心中日吐白沫,瀕臨休克邊緣。
這一段路,不過由三樓到十五樓的路程為何如此漫長?
他真好奇,誰教得出左婷婷這等女娃兒?被人帶去賣了可能還幫人家算錢,不過錢一算完她最有可能卷款逃走。
這叫機靈亦或天真?
好難的一道題啊!就像現在,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左婷婷要面對何等難纏的董事長,他只怕董事長會被左婷婷給煩死、氣死!
「湛董事長辦公室。」西裝筆挺的秘書先生在門旁嚴謹地恭候。
受到氣氛的感染,左婷婷也緊張起來,她怯怯的看著對她擺手愛莫能助的魏經理。
「怎麼辦?」她用無聲的唇型求助。
魏經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但見秘書先生含笑請走了魏經理,往辦公室的門一拉,「左小姐請進。」
她笑得僵硬。
毀了,平時不燒香,這時候誰來告訴她,她將走上一個怎樣不堪的天涯?亡命天涯孤單俠,可憐悲兮
左婷婷。她剛才所幻想的下午茶蛋糕在此刻早已煙消雲散,早沒個影兒了。
一進門,秘書先生就禮貌地退出,把她一個人留在一間豪華的大會客室中。
「乖乖,原來董事長先生一個人佔這麼大的一間辦公室呀!真不公平。」打量四周,她念念有辭。
「吱吱咳,」
這會兒她可是詢聲暗問咳者誰,晴!這不看還好,一看那可不就——
「阿弘他爹。」
她親切一喊出來後,心中七上八下幾百個水桶全數放下。撫著胸膛,左婷婷很老實地說︰「我當是誰哩!害我嚇得心全揪在一起,緊張死了,差點心肌保塞。早說是阿弘他爹嘛!」
「是我你就不擔心了?」湛董事長揚眉淡笑。
「哎;都自己人了還有啥好擔心的?」她的眼楮直直對準面前的小餅干不放。
「自己人?」他不知道這女孩居然和阿弘進步到「自己人」的階段了。
「是啊!阿弘每天要接送我上下班,煮飯給我和Candy吃;我則每天要打掃家里洗衣服做黃臉婆的工作,咱們哥兒倆好通力把家事完成這自然叫自己人羅!」
「呵呵呵。」湛董事長但笑不語,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左婷婷立刻喜出望外,「我可以吃嗎?」
"當然。」
嘿喲!她立刻不客氣的拿起就吃。「好吃,好吃,不愧是板南總本鋪的餅,真好吃。」她的臉上因為吃到好吃的餅而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你知道這家店?」這是一家日本關東地區有名的老餅鋪,湛董事長很驚訝這年輕小姐喜歡這種老一輩的餅。
「知道啊!」她已經吃得日齒不清了。「我老頭兒以前都會買這餅給我吃,現在住外邊只好四處托人去買,難買那!」
因為吃餅,兩人成了「餅友」知音。湛董事長作夢也沒想到這女孩有著和他相同的嗜好——吃餅、喝煎茶、看舞劇。
「阿伯。」因為是講友,所以她的稱謂短時間內立刻由「阿弘他爹」進步到「阿伯」階段,足可見得印象在轉瞬間的改變。「阿伯,阿弘他好壞,叫他買這餅給我吃,他說給我吃是浪費糧食,而且還說我是生來
討債的敗家女,我不值得吃這麼好的餅,你說他是不是欠教訓?」
咦?也不想想自己在跟誰說話,居然還告狀告到人家老爹面前去?左婷婷,你這樣子不行喲!
"他的確欠教訓。」提起湛見弘,他便一肚子氣。「我要是叫他陪我喝個茶、吃塊餅像要他的命一樣,三個兒子中就他最不孝。」
「對嘛!對嘛!真是不應該。」她頗認同地又繼續,「板南總本鋪還更種更好吃的——」
「蝦餅。」他爹很了然的接口。
「是喲!是喲!"這下左婷婷驀然明白了何謂「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她幾乎感動得要流下淚來。「阿伯,你真是我的知己。」
談到吃也能成知己,還真是少見。
「婷婷,下次我再請你吃喝更不一樣的煎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音,阿弘他爹老早就忘為什麼他找左婷婷來見面。兩人當下真成了知己,談得不亦樂乎。
啊!如果可以在吉野櫻盛開的季節,在樹下吃著好吃的餅,喝著好喝的煎茶該是怎樣美好的人生享受呀!左婷婷開始幻想起這一幕美麗絕倫的場景。
如果能再當場看見販東玉三郎絕妙的舞姿那就完美了。」湛董事長也有一幅精采絕倫的景象在心中勾勒著。
櫻花雪的日子里,新鮮好吃的蝦餅,剛準備好的上等煎茶,再加上大師級的皈東玉三郎的舞姿,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左婷婷的心中跳舞的販東外再加她的小Candy也隨之咚咚起舞……美妙極了。
知己見面,果然有不一樣的相見歡。
湛董事也因為吃餅喜歡上左婷婷這女孩。要遇上一個連吃餅都可以成知音的人,難喲!人生幾何?知己難尋。
「也應有淚酬知己,只覺無顏對俗人。」老董事長感慨起來。
「唉。」她故作老成地嘆氣。「我嘗于茫茫人海中尋我唯一知己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她搖頭晃腦的模樣還頗有五四文風。
「婷婷,阿伯應該早一點認識你才對。」雖然他覺得此刻她念出徐志摩的詩有點兒怪怪的,不過因為要做知己嘛!怎麼奇怪都是可以接受的。
‘啊伯。」她萬分正經地拿起茶杯,臉色十分凝重。「也應有淚酬知己,這一杯咱們就干了吧!把那等塵世俗人給全數忘了吧!」她便先于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