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叫她去相親?哼!等下輩子吧。
「若平,你話別說得這麼難听嘛,年輕人大家出來見見面、認識一下也不為過吧!」被她方才那一番話所影響,令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似的。
「要認識經理自己去就好了,我可不想去。不過經理最近是不是婚姻不幸福、家庭不溫暖?」她突如其來的正眼盯著李日新猛瞧,瞧得他全身寒毛豎起。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
哪有屬下問上司婚姻幸不幸福、家庭溫不溫暖的?這種話大概也只有她羅若平才敢大言不慚的問出口。
她眼珠兒一轉,換上一臉再正經不過的嚴肅面容道︰「否則你為什麼不回家去關心自己的老婆小孩,化妝品買了沒,女乃粉夠不夠?沒事窮關心我的社交生活圈不夠大干嘛?經理真是無聊!」
被她這一說,李日斯頓時啞口無言。
這……這……這算什麼嘛!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李日新可不是那種閑著沒事幫下屬介紹男朋友的無聊上司,他是真的滿欣賞她才興起幫她介紹男朋友的念頭。瞧!這下好心好意被她糟蹋成什麼了?
羅若平頑皮的望著他笑,自己一定又把李經理氣得牙癢癢的了。雖然她知道他是好意,不過她根本沒心思想去認識任何一個男人,所以……沒辦法。
頑皮的吐了吐舌頭,很快的收拾好桌面上的東四,趁他還不知在氣些什麼的時候,揮揮手快速的溜走。開玩笑,她才不想去相什麼親呢!
又被她溜走了!
李日新難以置信的望著無人的座位,不敢相信自己才失掉這麼短短幾秒,她小姐就跑得不見人影,甚至連個招呼也沒有。
真令人生氣!
我一定要把她給推銷出去,李日新在心中鄭重地告訴自己。有能力的屬下為了工作而嫁不出去,是身為上司的恥辱,也是上司的無能。
他重捶了下桌面,使得桌上的文具彈跳了下。
他一定要替若平介紹個好對象!
※※※
嚴浩恭走進一幢二層樓的花園小洋房。睽違已久的故鄉,他終于回來了。
在國外時,他沒有一天不盼望這時候的來臨。但是一回到國內,回到一個找不到平平的世界時,竟有了濃重的悵然若失。
他暗暗的苦笑,笑容中的酸澀又豈是其他人所能明了的?
從他以為平平只是氣氣而已,到後來失去她的消息,然後仿佛在空氣中消散般音訊全無,讓他心頭的那份思念始終盤旋不去。
現在,他回來了,卻仍然尋不到她的消息。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她不與任何過去他們共同認識的朋友聯絡,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踏進新買的房子,眼前新的家具、裝潢都未能激發他任何的欣喜之情。少了平平的居所,對他而言,都只能算是旅店。
說來好笑,新婚那三天他天天都為平平所制造出來的混亂感到震驚不已,但在國外那幾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想起的居然是那一團糟得不能再糟的混亂。
倚牆望著窗外靜寂的社區,午後陽光形成另一種慵懶的風情,這種氣氛又令他想起了平平。
平平,你到底在哪兒?
※※※
羅若平一進家門,便粗魯的用腳踢關上門,把手中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往沙發上丟。
打從六年前和嚴浩恭那臭家伙離婚後,她就告訴自己要自立自強。就算沒人陪她,她依然能自己到國外把大學念完,依然可以自己打理好自己的家——雖然仍有些凌亂,不過尚可以入目;可以自己料理好自己的生活——雖然生活中處處見驚險。
不過,那又如何?生命中最大的風浪——離婚,她都能一路挺胸走過來,她才不相信還有什麼事是可以嚇到她的;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可是個精明能干的現代上班族,一個都會女子喔!
羅若平快樂的大聲唱著歌進浴室洗澡,待吃完晚餐後她就要開始培養她生命中的新重心了。
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當然要替自己找些樂子。
這幢二層樓的小花園洋房是她老爸贈給她的。原本是租給別人,自她回國後便自己住進來,鄰居個個安靜而鮮少與人打招呼,令她懷疑自己根本沒有鄰居。
基本上,她的生活是從容而又自在。
她拿出小提琴到起居室,開始她那殺雞宰鴨似的練習。
琴弓在弦上吱吱吱的發出極不和諧且可怕的聲音,但她卻不以為意的沉醉其中。
她只是初學抓不準把位而已,多加練習之後,說不定可以成為小提琴天後穆特第二哩!
她很認真、很確實的將每個音都老老實實的拉著,然而不協調的吱吱聲始終存在,而且共鳴之難听幾乎要把窗戶玻璃給震碎。
做為她的鄰居,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
嚴浩恭快要被這高了不知多少個音的小提琴聲給逼瘋了!
他的鄰居!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怕鄰居,從他搬來這一周里,天天沒見到人,卻天天听見可怕的小提琴聲。
每晚八點準時響起,斷斷續續的要到十點才結束。
他真是佩服這個人的耐心及其他鄰居不聞不問的好修養。
他已經快被這尖銳不堪的小提琴聲給逼瘋了!不論他在家里的哪個房間,都听得到那可怕的魔音傳入不斷的侵蝕著他那愈來愈脆弱的神經。
如果這人是從頭拉到尾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這個人拉沒三個音,就去接個電話,或喝水什麼的,總在他以為練習結束的時候,恐怖的聲音又不經意的響起,提醒大家它的存在。
他在的快發瘋了!
嚴浩恭不只一次的告訴自己,還沒找到平平,絕不能被這鄰居氣死,也不能被這可怕的琴聲折磨死;可是今天他真的受不了了。
同一首歌,就那麼幾個音,那個人居然可以拉出十多種不同的聲音來,簡直就是個大音痴!
大音痴怎麼可以拉小提琴?簡直就是危害社會,制造社會混亂,違反公序良俗!
連他這個不會拉琴的人都知道這首叫作「瑪麗帶只小羊」為何他的鄰居始終搞不定那幾個音?
「喂!求你別再拉了!」他懊惱的朝隔壁院子大吼。
雖然明知這麼做有失風度修養,但他此刻已管不了那麼多。
鄰居的琴聲停住了。
嚴浩恭心中暗自得意;原來抗議仍是有效的。
沉默了半分鐘後,琴聲加倍淒厲的響起。有如鋸木頭般的聲音鋸著他的腦神經,讓他瀕臨崩潰邊緣。
他粗魯的打開窗戶大吼︰「別再拉了,好可怕的聲音,嚇死人了!」
棒著二家各一半的院子,嚴浩恭在寂靜的夜里听見一聲巨大的「聲響」——不知是關門或是關窗,然後那囂張的琴聲好像對他示威般的持續著。
這一天,那個拉琴的鄰居足足多練習了一個小時,琴聲直到十一點才停止。
※※※
哼!什麼東西嘛!羅若平惱怒地罵著。
棒壁那戶新搬來的鄰居算哪根蔥?初來乍到的不來送禮拜碼頭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嫌棄她的琴聲!?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她知道她拉得不好,不過初學嘛,拉不好也是應該的,哪有人一下子就學會的?又不是天才。
她連這位沒禮貌的鄰居何時搬來都不知道,偷偷模模的隔壁家就住了一個人。不懂敦親睦鄰就算了,竟然還光明正大的吼她嫌棄她!
真真真是太太太過分了。最好別讓她遇到,要是讓她遇到了,她一定……
她支著頭,沉思了好半晌。要怎麼樣呢,想了好久,唉!一時也想不出萬一遇見要怎麼辦,總之她不會讓那人好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