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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羅 第7頁

作者︰方子衿

又一道巨大的風伴隨著驚人的雨勢而形成巨大的聲音刺激著她的每一根末梢神經。她立刻拿起電話撥回家,回應她的卻是莫子璧的電話答錄機,她傷心的掛掉電話。

在哥哥的心中,工作終究是最重要的。

傷心加上害怕,讓她不由自主地搜尋屋內可供躲避的地方,一如以往每一個獨處的風雨夜般,她把自己藏了起來,藏在一個風雨驚嚇不到她的地方。

※※※

白豫恆一進門便察覺屋內有異樣。

他是個對任何事都非常敏感的人,所以一進屋便冷靜地在門邊張望著。

首先,那個乳臭未乾的小表不見了,其次是家中的燈沒關,然後是晚餐做到一半,有些菜還只弄了一半。

他輕聲的在屋內徘徊,想找出不尋常之處。

莫子琮應該沒出去,因為鞋子在,況且以她這兩周來的表現,她並不是個喜歡外出的人,不過現在人呢?雨持續下著,聲勢已明顯的減弱,但是雨量依舊驚人,在這樣的夜里聰明人是不會外出的。

然後,在雨勢慢慢變小而至無聲之際,他才依稀听見屋內不知由哪個角落傳出低低的啜泣聲,很輕微的,只要稍不留心就會忽略。他低頭認真尋找聲音的來源。

聲音忽遠忽近,時而激昂時而悲痛,撞擊在白豫恆的心上,竟成了悠遠而綿長的牽掛,阡陌相連教他心中好生不舍。

他很確定這個聲音來自莫子琮,除了她沒人能令他如此牽掛。自她住進來後,每天回家看到她成了一件極自然的事,上班前吃她所煮的白飯味噌湯也是少不了的例行作息,菜色雖無變化,但少了這些東西,生活就像破了洞般的空虛失常。

這是他自己敏感的新發現。在屋里轉了圈就是見不到人,偏偏那低低的飲泣像幽魂似的提醒他她的存在。

白豫恆不由得佩服起她來。四十坪不到的屋子是他市區的住所,就這麼點大,她還能躲得讓他找不到,可見她小時候捉迷藏的游戲玩得很徹底。

「莫子琮——」他不禁站在屋里高呼,見她遲遲沒反應,他不禁再次呼喊︰「莫子琮,我回來了,你快出來!」「請」了她兩次,依舊沒動靜,他那沒耐心的脾氣又上來了。「莫子琮,我警告你,快給我滾出來,否則我叫你明天睡到大馬路上去。」

還是沒動靜,連啜泣聲都停止了,他開始心焦。「你快出來!」遲疑了一下,他決定改變作戰方式,「你出聲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帶你出來。」他想,她是不是被困住了?

這招果然奏效。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在……這里……」

皺起眉頭,他走入飯廳,「在哪里?」

「在……這里……」

他不可思議地瞪著排列整齊得像家具店擺飾的餐桌椅,一把粗魯的將椅子拉開後,他蹲到桌底下。

莫子琮正用一雙飽受驚恐的含淚雙眼求救的望著他。

「出來。」

無視他的命令,她依舊渴求的望著他。

「我叫你出來。」他開始板起臉色給她看。

她依然動也不動,好像木偶般。

火氣漸升,他無意和她玩家家酒,硬是把她從桌底下拖出來。

尚未用言語打破僵局,一陣風的呼號又閃入屋內,她驚惶的撲入他懷中放聲大哭。

終於有人來解救她了,她放心的大聲哭出來。

佳人在抱,他卻是一頭霧水。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的火氣在一瞬間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別哭了、別哭了。」撫著她的俏麗短發,平日罵人時的口齒伶俐,此時不禁笨拙起來。

摟著她回客廳,她死命抓著他像怕他跑掉一般,他連想去拉上窗簾都有困難。

她的恐懼、憂慮、祈求全寫在臉上。

「我只是去把窗簾拉上,再關上隔音玻璃,讓風聲及雨聲都進不來,好嗎?」他向她保證。

咬著唇,她仍在考慮。

「只要一下子,我就會回到你身邊。」三兩下,他讓風聲雨聲都與他們的世界隔絕,他為她撐起了一個晴天永在的空間。「看,沒事,不可怕嘛!」

他故作爽朗的朝她擺擺手,但淚猶未乾的她卻驚魂未定。

擰了條毛巾,他認真的替她擦臉、抹去淚痕,輕松的朝她打趣道︰「這麼點風雨就怕成這樣,要是遇上台風天怎麼辦?」

她馬上又害怕的快哭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這麼愛哭。眼淚像是不用錢似的,下次去買個臉盆來裝眼淚,看看哭一次可以裝滿幾個臉盆。沒事這樣愛哭,你可以去扮五子哭墓了,包你哭到過癮也沒人阻止你。」難得溫柔的,他讓莫子琮躲在他懷中。言語雖有些辛辣,不過行動卻是充滿愛心的。

白豫恆告訴自己,這是日行一善,他對這個發育不良的小表是出自同情的,沒有任何邪念,也勾不起他的任何欲念。會吸引他的該是成熟嫵媚的嬌俏美女才是,這樣的小表連幫他暖被都還要多加一個懷爐,太女敕了。

只是很奇怪,自從他遇上莫子琮之後,就好像從「玉面羅剎」升格成為善心人士,一日好幾次的善行,好心得有時連自己都不禁要懷疑。

「我討厭下大雨的日子。」她幽幽的開始傾訴自己的心情,「也討厭雷聲及閃電,那像鬼一樣追著我不放,尤其是我哥哥不在的時候,雷聲常常大得像要把屋頂給轟破,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很多鬼魅的影子追逐著我……」

「鬼魅魍魎都出現了?」

他是存心笑她的膽小,哪知她卻心有戚戚焉的開口︰「是呀!原來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什麼?他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白豫恆有些莫名其妙。

「五歲時,有一天我哥哥去學校,我自己一個人待在家里睡午覺,閃電一閃好多鬼就出現了,日本鬼一直說話,我好怕……」

五歲?他這下總算听清楚她的話,在日本?「你住餅幾個地方?」

在他懷中,她認真的扳著指頭數,「台北、東京、靜岡、山形、歧阜、紐約、瑞士,沒有了。」

「嗯。」他故作稱許狀,「很好,住餅不少地方。」可憐!年紀輕輕便天涯飄泊。「可見你會說多種語言,能讀多種文字羅?」

「不會呀!我是文盲,老師說什麼我根本听不懂,他講他的,我睡我的。」

「睡到畢業?」他才不信。

「不,睡到同學幫我畢業。」

他輕笑出聲,當她在講笑話。

「喂,白特助。」笑話說完,她認真的有求於他。

「叫小白就可以了。」都不在公司上班了還叫他特助,听了真令人不舒服。

「小白?」她搔搔頭,對這種稱呼頗有微辭,「好像在叫狗的名字。」

他只當沒听見。和她同住半個多月,如果諸如此類的言語要樣樣計較,只怕他早已被氣得花白了頭發,想染都來不及。

「小白。」她又正經的開口︰「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不好。」他連想都沒想就回答。

和她睡?這小表有沒有上過健康教育?他可是身心健全的大男人,時值壯碩之年,雖然這只羊並不可口,卻也頗能引起他的食欲,現在小羊竟自己送上門?

白豫恆肯定自己會吃掉她的。

拉著他的手,她把向哥哥撒嬌的那一套搬出來用,「可是我會怕……」

「克服恐懼。」他換上一臉鐵面無私狀。

「克服不了啊!」她有些心慌。小白不是很有愛心嗎?怎可能拒絕她的要求。

「努力,再努力。」

撒嬌無用,原來他是冷血動物,看來她又得對他重新評估。「努力無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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