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公子一進門,問趕來服伺的婢女,「大人呢?」
「回公子,大人正在書房辦公。」
「知道了,下去,別在這里礙眼,還有,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嚴大公子揮手摒退婢女,等婢女全退下後,一掃先前的不耐和喪氣,轉向身後的跟班說︰「這里就交給你們,我到書房去套套老家伙的口風。」
「是。」跟班已經開始動手翻箱倒櫃了。
信步往書房方向走,森嚴的守衛和奢華的布置,幾乎讓人以為自己是進了皇宮大內了。
「公子。」守在書房門外的是嚴嵩一手提拔的一品帶刀侍衛秦雄,對嚴嵩忠心耿耿,也是嚴嵩的冷面殺手。
「大人在里面?」
「是。」秦雄恭敬的回道。
「讓我進去。」
「是,公子,請。」秦雄打開書房門後,讓出通道。
「我有事和大人談,你別杵在這里,離遠一點。」
「公子,職責所在,請恕屬下難以從命。」
「你敢不听我的話?」嚴大公子怒道。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負責大人安危,不敢梢離左右。」
「放肆,你的意思是,我會刺殺大人?」
「公子請息怒,屬下沒有那個意思。」
「誰啊?」嚴嵩的聲音由里頭傳來。
「稟大人,是公子。」秦雄立刻回答。
「讓他進來。」
「是。公子,請。」秦雄作了個揖。
「哼!」嚴大公于瞪他一眼後,才進門去。
***
「世蕃,怎麼會這時候來找爹,有什麼事?」
「爹,你叫秦雄站離遠一點,孩兒有事向你稟報。」
「秦雄對爹向來忠心不貳,你有話就說,沒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爹,防人之心下可無,這話下是你教我的嗎?秦雄怎麼說,也是外人,不能不防著點。」嚴大公子道︰「何況,我要說的事,事關重大,還是不要讓第三人听到比較好。莫非,爹連孩兒都信不過?」
「孩子,說什麼傻話。爹就你這麼一個獨子,怎會信不過你。好吧!就依你。秦雄!」嚴嵩叫。
「屬下在。」秦雄在門外應聲。
「你暫時先退下去。」
「屬下遵命。」
「好了,你可以說了。」嚴嵩道。
「我是想問爹,之前顧成棟手里握有咱們罪狀的那些證據,可曾都銷毀了?〕
「原來是這事,你放心,我早把它給銷毀了。」
「那我就安心多了,我在外頭听到流言,說是顧成棟的一些余黨正在搜集咱們的罪狀,爹,你得小心些,可別讓人給抓到了把柄。」
〔這還用你說,敵人再有本事,也想不列我會把證據全放在皇上祭祀的聖壇里的,你安心吧!」
「那我就安心了,爹,那沒事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才出房門,就見秦雄由丈外樹上飛了下來,顯然只是退遠些站崗,沒有當真退下去。嚴大公子也不理他,逕自走了。
須臾,才回府的嚴大公子一行人,又坐上馬車出門去了。
***
「在皇祠?」
〔老賊是這麼說的。〕
「那怎麼辦?回去跟大伙兒商議?」
「不成,萬一嚴世蕃那小子回去,讓老賊發現不對,將東西栘了地方,咱們再想找就難了。」
「說得是,老賊精得像狐狸,一樣的當不可能上兩次。何況,咱們也沒有多少時間再去從長計議了,程大人和管大人再過五天就要被問斬了。」
「說得沒錯,事到如今,拚著會被當成刺客,這皇祠也得去闖它一闖。反正,嚴老賊一日不除,君側一日不清,我們這群被老賊陷害的忠臣遺孤,永遠也無法洗刷反賊的罪名,更甭提要替父兄平反了。」
「對,只有除掉老賊,才能慰死者在天之靈。」
〔只要能除掉老賊,不忠不義,我也認了。」
「沒錯,只要能除掉,死何足借?」
馬車內一陣慷慨激昂。
「既然各位已經決定了,事不疑遲,咱們來商議對策吧!」
「沈兄你一向足智多謀,今日之事若非沈兄你,想必大伙兒又會無功而返了。沈兄既然提議夜闖皇祠,想必心中早有對策吧?」
「皇祠周圍守衛森嚴,要想不驚動禁軍潛入,絕非易事,我想,不如我們兵分兩路,先由一人引開禁軍的注意力,其他四人再乘機潛入,你們以為如何?」
「此計甚妙。」四人點頭。
「既然各位也認為可行,那麼就由在下去打頭陣,找尋老賊罪狀之事就交給各位了。」
「不,沈兄仗義相勸,我們已經非常感激,無以為報了,怎麼可以再讓沈兄拚死去打頭陣?我不同意。」
「我也不贊成。」
「對,這打頭陣的事,當然得由我們來。」
「各位請听我說,嚴世蕃這廝,禁軍誰人不識?我現在頂著他的面皮,即便是擅闖禁宮,禁軍也只可能阻攔,不敢對我動武的。若不是皇上下旨,除了他本人和嚴嵩老賊能進皇祠,其他人一概不準進,擅入者格殺勿論的話,這張面皮倒是能掉不少麻煩,即便如此,上前去頤指氣使、擾亂禁軍秩序,這張面皮還是有用得很,所以,你們根本不必擔心我的安危,反倒是你們潛進皇祠,處境要比我危險得多。嚴嵩老賊狡猾成性,難保不會在皇祠內設下機關。」
四人間言相互對視,然後同時點頭,「好,就由沈兄你去引開禁軍,咱們兄弟去闖皇祠。」
***
「坐,請坐,請上座。」
「茶,敬茶,敬香茶。」
一踫面,沈靜和楚楚就對上了。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楚楚吟道。
「青山原不老,烏雪白頭。」沈靜不遑多讓。
「海納百川,有客乃大。」楚楚又道。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沈靜不假思索即對。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開口便笑,笑世間可笑之人。〕
「炒豆捻開,拋下一雙金龜甲。〕
「甜瓜切破,分成兩片玉琉璃。」沈靜又對。
「公子果真才思敏捷,楚楚甘拜下風。」
「楚楚姑娘謬贊,在下愧不敢當。」
「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本公子來盈袖樓,可不是來看你們吟詩作對的。」嚴大公子說話了。
「失禮了,嚴大公子,怠慢公子,是楚楚的不是。但不知嚴大公子要楚楚怎麼伺侍?」
「要怎麼伺侍,也得先見到你的人再說,人人說盈袖樓的楚楚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可比西施嫦娥,今日本公子就是沖著這句話來的,快出來讓本公子瞧瞧,別淨躲在屏風後頭。本公子可沒空理會庸脂俗粉。」嚴大公子不可一世的說。
「喂,你這人,是你自己威脅要拆了人家盈袖樓,人家才讓你進來的,可不是人家求你進來的,你拽什麼拽?」沈翎先就沉不住氣的叫。
「又是你這小子,三番兩次和本公子作對,本公子不跟你計較,你倒是得寸進尺起來了?」嚴大公子生氣道。
「嚴大公子請息怒,是楚楚不好,楚楚這就出來。」
話畢,娉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屏風旁。
原本想將怒氣發泄的徹底的嚴大公子,見著生平僅見的絕色麗容,再大的怒氣也消散無蹤了,只拿一雙驚艷得凝滯的眼死盯著佳人,喉頭下自覺得咕嚕吞了好幾口口水,失神得連沈翎的譏笑聲也沒听見。
「翎姊,你再惹事,我可要回去了。』沈靜拉了下沈翎的衣袖俏聲警告道。
「好嘛!不說就是了。靜,這楚楚姑娘果真長得花容月貌,單以外貌而言,和翼哥算得上是金童玉女了,你覺得呢?〕
「是啊!」一陣失落襲上沈靜心頭。
「就不知她人品如何了,我們得趁這個機會,好好觀察觀察。還有,你找機會也考考她,知道嗎?」沈翎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