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人吵,不準她們來就是了,心煩什麼呢?」
沈靜聞言微笑的搖頭了,他還真是將霸道當作理所當然啊!
「有人肯來靜心園,是我的榮幸,如何能不準人來呢?」她沒有否認他說中的事實,她最近是煩躁了些。她想,是她的琴透露了她的心情吧!
「如果這種榮幸會造成你的困擾,那麼不要也罷!你不說,我來替你說,這幾天地們在一旁吱喳個不停,不止你煩,連我都受下了。今天回去,我就讓人去告訴她們,沒事少到靜心園來煩。」
〔這樣不好,她們會不高興的。」
「誰理她們高不高興?我高興就好。」
「好了,這事我會處理,你就別煩了。不談這個,我們繼續昨日的棋局吧!」沈翼興致高昂的說。
沈靜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去掃他的興了。
這些日子因為相處多了,對沈翼不再局限于他浪蕩子的名聲,就像他能從她的琴知道她,她也能從他的棋中了解他,布局慎密得能讓人不自覺得往他設的陷阱踩,他絕不是如外表所表現的那般無能。
只是,他刻意制造假象是為什麼呢?盡避心中疑惑,沈靜聰明的沒有多問,當然更不會多事的去勸他什麼了。
她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他真是迷上了靜心園,充其量她只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已,這種妹妹他多得是,不是嗎?
翎姊認為她有能力改變他,真是太抬舉她了。
話說回來,連翎姊這個孿生妹妹都能瞞過,他豈是簡單人物?
迷上靜心園,怕是另有目的吧?
對沈翼這個哥哥,她是愈來愈好奇了。
第二章
仲夏的夜,晚風徐徐,減少了不少日間的燠熱。
沈翼由靜心園出來,已經是二更天了,因著這陣清涼的風,而不急于回房,漫步在回翔龍園的花徑回廊間,一邊欣賞夏夜月明星繁的美景,一邊想著今晚的棋局。
從第一次交手,就知道沈靜下棋的功力只會比他高深,可他卻從沒想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棋下三盤,她處處制他機先,在他制肘之時,殺得他片甲不留,接連慘敗。
這樣不留情的手法,和沈靜平日下棋的溫和完全不同,是因為煩躁嗎?若非從她的琴中听出她的情緒,他還真讓地表面上的微笑給騙過,認為她真歡迎那群成天吱吱喳喳吵死人的麻雀呢!
靜,一如她的名,到她的靜心園,他一顆心果真尋著了平靜,是名字取得
奸嗎?亦是她像極了……她?
愉快的俊臉突然變了顏色,一貫帶著譏嘲的唇失了笑意而緊抿住,眉眼間全是忿恨的神色。
「翼!」像是回應他的思維,一聲輕柔帶嬌的呼喚在夜風中揚起,聲音、主人嬌弱的身形同時映進他的眼底。
忿恨的情緒找著了目標,他憤怒的眼在瞪向眼前的人時,有厭、有鄙、有怒、有恨、有氣、還有……痛?
「翼!」來人娉婷的走近,姣好面容上的愛慕和求饒聲輕易可辨。
「『十二姨娘」,有什麼吩咐?」刻意加重的稱呼,成功的阻止了來人的靠近,沈翼的臉上有著復雜難解的神色。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十二姨娘悲切的語句有著楚楚可憐的懇求和冀望。
「你找錯了人吧?『十二姨娘」!我跟你的關系只限于你是我爹娶進門的第十二個女人,如此而已。你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沈翼譏嘲的道。
「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翼——」
「「十二姨娘」,有什麼話,你去跟我爹說吧!他才是你的男人,我不是。」
「翼——」見他要走,十二姨娘沖動的上前拉住他。
「『十二姨娘』,請你自重,雖說你算是我的長輩,但是到底不是我的親娘,這樣夜深人靜的在花園里拉拉扯扯的讓人瞧見,還當我這個浪蕩子連自己老頭的女人也不放過呢!我可還沒饑不擇食到這種不堪的地步。」沈翼毫不留情的抽回被拉住的衣袖。
「不堪?你是這麼想我的?」十二姨娘深受打擊的退了一步。
沈翼突然轉頭面向地,不想再費事遮掩自己的怒氣,緊咬著牙根,一步步向她逼進,一字字恨聲道︰「沒錯,你根本是一個水性楊花、愛慕虛榮、見異思遷、寡廉鮮恥的女人,沒說你下賤,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我沒有!翼,我沒有!我愛的人是你——」十二姨娘淚如雨下的叫著。
「住口,我沒有你那麼無恥,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讓你將我們沈家父子玩弄于股掌嗎?」沈翼怒斥道。
「我不是,翼,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愛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爹他——」十二姨娘搖頭哭著想要辯解。
「不知道我爹迷上你,不知道要娶你進門的是沈家『老」爺,不是沈家「少』爺?『十二姨娘,你真以為我沈翼是子嗎?」
「是真的,當時嬤嬤只說替我贖身的是沈家,我以為是你才會點頭的,我不知道為什麼……」
「夠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如果不是你蠱惑我爹,我爹又怎麼會破例娶一個歡場女子進門?」
「我……〕
「不要以為我還是五年前那個什麼部下懂的愣小子,我長大了,女人也看多了,我知道你在圖謀什麼,我勸你別痴心妄想了,好好安分的當你的『十二姨娘』,否則……哼!」沈翼說完,隨即丟下她拂袖而去。
「為什麼下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愛你啊!」十二姨娘哭倒在一旁的樹干上。
而,在靜心園的入口站著一條縴弱的身影,將一切全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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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靜心園不再有客人。
沉浸在書本里,沈靜一直等到女乃娘來請她用膳時,才驚覺一天又已經過了。
「又用膳了,這麼快?」
「是啊!」女乃娘將飯菜擺上桌。
「女乃娘,翼少爺來過嗎?」
「沒有。小姐有事找翼少爺?」
「不,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沈靜搖頭。
問了幾日後,沈靜不再問了,日子似乎又回到往常的平靜。只是,偶爾在看書、彈琴或畫畫時,她會忽然發起呆來。
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照常看書、照常畫畫,照常彈琴、照常生活,一切的一切均如往常,可是,同樣的生活,卻尋不回往常閑適的心。
她變得愛看向窗外,變得期待,只是期待什麼呢?
她不敢想。
不來也好,真的,不來才好。
***
池邊畫荷,不意來了訪客。
〔靜,你和翼哥是不是有什麼不愉快?」從來不是沉得住氣的人,沈翎憋不了多久,終是開口打破靜默。
「沒有啊!我和他能有什麼不愉快?」沈靜手中的筆頓了下。
「我想也是,以你的性子,要和人有什麼不愉快是滿難的,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沈翎喃喃自語道。
「對不起,翎姊,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沈靜停下筆看向坐在一旁的沈翎。
「我是在想,為什麼這幾天不見翼哥上你這兒來了?」
「……」沈靜無語,將注意力轉回她的畫。
〔前幾日翼哥讓人傳話,不準人沒事淨上你這兒來串門子,我原當他是厭煩了與眾人搶你,索性霸道的不準人來,可,這不準怎麼連他自個兒也算進去了?靜,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了?」
「或許他有別的事呢!」
「真是這樣,他為何連別人也不讓來?靜,你們真的沒鬧什麼意見?」靜的性子是不會與人爭,可也不會逢迎人,翼哥一向讓人巴結慣了,也為所欲為慣了,或許,他要求了靜什麼,靜不肯,因而惹惱了他,才會想藉孤立靜來懲罰她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