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先生會來接我。」張君紅說。算算時間,董立偉已下班了,該快到了吧。
「我也有騎車來。」
「那我先走了。」張君紅謝過席明嘉和範文森的陪伴,轉身道別。
「你也要走了嗎?」範文森問。
「嗯。」席明嘉點個頭,隨即又叫了一聲︰「糟了!我忘了要買一本參觀指南,怎麼辦?門已經關了。」
「我剛剛的解說不清楚嗎?」
「很清楚啊!可是畫那麼多,人家回到家就忘了,所以才要買本指南,有圖片又有文字解說才不會忘嘛!」
範文森沒轍地笑笑。「跟我來吧。」
「去哪里?」
「跟我來就是。」
範文森帶著她來到入口處,警衛一看到他就幫他開門;他帶著她又走進展覽場,繞過展覽區,往辦公室走去。
「這里寫著禁止進入耶!」席明嘉拉著範文森的手,指著門口的牌子。
「沒關系的,我有通行證。」範文森又對她笑。
推開門,走進辦公室,一個約莫三十多歲,高姚美艷、金發碧眼的女子馬上朝他們走過來。
「Vincent?你不是回去了嗎?」女子以英語問。
「對不起,我同學想要一本參觀指南,可以嗎?」範文森也以英文回答。
「當然可以。」女子笑笑,回身取來一本參觀指南遞給席明嘉。
「謝謝。」席明嘉接過書,卻覺得莫名其妙。
「這是我的朋友Sophie,這次畫展的工作人員之一。昨天你打的電話就是她的。」看出她的疑惑,範文森主動解答。
「哦!」听完他的解釋,席明嘉心里有種釋懷。
「我後天飛日本,明天一起晚餐?有些事和你商量。」Sophie對範文森說。
「好,不過晚點,八點好嗎?」
「好,八點。你來接我。」
範文森點點頭。「謝謝你的書,我們先走了。」
他對Sophie揮揮手,和席明嘉一起離開。
他們在門口分手,席明嘉騎著摩托車,飛快地細回家,回到家,趁著記憶還很鮮明,她打開電腦,先在腦中回想畫展中範文森詳細的解說,稍事整理,開始動手打下——
VictorVanMorrison畫展觀後感︰
翻開西洋美術史,自文藝復興以來,出現了許多偉大的畫家和豐富多樣的畫派,達文西、拉斐爾、高更、夏卡爾、馬諦斯、達利等等;寫實派、印象派、野獸派、超現實主義、魔幻風格、普普藝術……
每個時代都有其代表風格,每個風格都有其代表性的畫家,而三十世紀末的代表就是迷亂主義的VictorVanMorrison。
VictorVanMorrison被喻為自畢卡索以降最偉大、最成功的畫家。偉大是因為他的畫,風格與意境都令人震撼和贊嘆;成功是他和畢卡索一樣,是少數能在生前即享有盛名的畫家。
畫家是一種寂寞的行業,在才能讀全世界認同之前,只能算是對藝術熱情的瘋子,所以梵谷在精神病院里度過余生、莫內也終身窮困不得志,只有畢卡索和VictorVanMorrison在活著時就享有盛名和財富,畫作廣被世人喜愛和收藏,在生前就享盡榮華富貴和世人的掌聲;在死後身價更是水漲船高……
第四章
校慶過後第一天上課就是數學小考。
學校最喜歡來這套,春假過後是期中考,新年過後是期末考,存心要讓當學生的心里玩得七上八下,不過罪惡感愈大,玩起來就愈刺激。
席明嘉一早進教室,放好點名簿,就看到杏子怏怏不悅地趴在桌上。
「怎麼?昨天數學考差了,心情不好?」席明嘉問。
杏子沒有回答,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瞧你這副死樣子,不過是小考嘛!而且你放心,不管你考得再怎麼爛,也不會是最爛的那一個。」席明嘉所謂的最爛,當然是指範文森。
「哎呀!你搞錯了啦,她才不是為了小考在難過。」林惠美一坐在杏子前面的座位上。「她呀,是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啦!」
「什麼意思?」席明嘉的心糾了一下。莫非杏子傷心是為了範文森?
「你不知道呀?昨天網路上已經傳開了,她的阿娜答木村拓哉和工藤靜香昨天手牽著手,一起結婚去啦。」
「結婚了?」席明嘉松口氣。「那杏子你以後不就要改叫靜香了?」
杏子聞言臉色大變,嘴巴一扁,立刻哭起來,害林惠美和席明嘉被嚇一跳。
「哇……」
「哎!你別哭嘛!他本來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人,你就別難過了,比木村拓哉帥的男生多的是,大不了再找一個啊,就像……竹野內豐也不錯呀!」
「我不是難過那個啦!嗚……」杏子一邊哭一邊說。「我是因為討厭八字眉,也不要嘴巴歪一邊,簡直丑斃了!他為什麼不娶中山美穗呢?起碼氣質也好多了!我不管,你叫他離婚娶美穗—我要叫美穗,不要叫靜香啦。」
席明嘉和林惠美彼此對看一眼,無奈搖頭。她們一致認為,這女人瘋了,還是少理為妙。
第一節的上課鐘響了,同學紛紛回座坐好。
「她怎麼了?」範文森小聲地問。
「思春啦。」席明嘉回答。
思春?範文森仔細想想這兩個字的意思。思春是簡稱吧?那原意是「思念春天」嗎?為什麼要思念春天呢?台灣的冬天並不冷啊,至少和紐約比起來就不冷。
範文森認真思考,席明嘉卻覺得背後一股涼意,她環顧四周,毫不意外看見王佩茹雙眼炯炯有神地瞪著自己。
我們就坐隔壁,講句話也不行嗎?席明嘉回瞪的眼光這樣說。
不行!王佩茹又瞪回來。
笑話,我為什麼要征求你的同意?席明嘉瞪回去。
走著瞧!王佩茹瞪完最後一眼,專心上課。
兩個女人的戰爭正式開打,席明嘉終于明白當年二次世界大戰開打,美國最後才加入戰局的心情。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不想加入戰局都不行呢!
雖說如此,但席明嘉自己認為其實影響並不大,她和王佩茹本來就分屬在不同的小團體,交集不多自然殺傷力不大,頂多是她幫老師點名時,王佩茹不舉手,她宣布事情時,王佩茹的小圈圈嘰嘰喳喳地自顧自地講自己的話。
雖然,席明嘉看得淡,不過班上的氣氛卻因此而明顯緊張,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似乎都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情在等著看鹿死誰手;又或者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開始下賭注了。
這種一觸即發的氣氛終于在星期五有正面交鋒的機會。
星期五最後兩節課是體育課,全班同學繞著球場跑完兩圈熱身後,老師將男女生分成兩隊,再分成五人一個小組,做練習賽。
分完小組,席明嘉在心里暗暗叫苦,因為她正好和王佩茹打對台,而體育也是惟一一項王佩茹不必努力就可以贏過她的科目。
席明嘉從小是體力很好,運動神經卻遲鈍得很,一百公尺要跑二十秒,仰臥起坐做不到五下,這下落到國中時據說是排球校隊的王佩茹手上,看來是有頓排頭吃了。
丙不其然,球賽一開打,王佩茹一個強勁的發球就讓她手腕上紅了一大片,再幾個凌厲的球殺下來,那紅紅的皮膚下已經開始出現點點皮下出血。她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都已經接球接到麻掉了。
嗚……她怎麼這麼倒霉呀?這個臭王佩茹,她又不是跟她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打球有必要這麼用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