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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心要你愛我 第14頁

作者︰方璱

芷凡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著,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這種感覺仿佛是當偷兒般刺激。

突然,她看到一扇只闔上一半的門,門內暗得好似地獄。潛伏在內心深處的好奇,這下全涌了上來,反倒是原先的小心翼翼,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伸手推開門,模索著牆上的開關。好不容易踫到一個突出物,她使力一按。

猛地,四道光束自另一面牆的四個角落射出,照亮了牆上那帖巨大的落地相框。框內人兒身著一套女乃油色的香奈兒新娘禮服,合身的剪裁強調出她縴細的腰身與渾圓的胸部,而她手上捧的長睫紅玫瑰則艷麗如她飽滿的雙唇。

芷凡怔住了,完完全全地怔住了。不用說,她也知道框內的人就是尹淑,真是人如其名,清麗宛若百合。難怪韋康森會這麼痛苦,韋家人會如此心傷了。

從不在乎長得如何的芷凡,開始察覺到自己不甚出色的容貌,她沒有細似垂柳的雙眉,沒有直挺高翹的鼻,更沒有豐厚誘人的唇,唯一可以稱得上滿意的只有那雙能量活溜轉的眸子。她無奈地嘆口氣,為何有人可以如此出色,而她卻平庸至極呢?

她抬頭,再度望向那張完美的臉龐。不對,尹淑的笑容很怪,沒有當準新娘應有的甜蜜與欣喜,她的眼角下垂,眸中有著無奈。

難道她是不情願的新娘?

「她不知道嫁給他是多麼幸福嗎?他是這般愛她。」芷凡低聲輕語;音波在空氣中回蕩。

才一進門,韋康森明顯感覺到家中有一種與前些日子完全不同的氣氛,沉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以熱鬧的氣息。

「回來了啊!吃飯嘍!」韋母自廚房出來,手上端著白玉瓷碗。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向二樓的房間走去。自從上次與康磊深談之後,他履行了他的諾言,重新振作,但每天下班之後,卻都躲在房里,除了吃飯,他根本不出房門。韋母雖高興他開始正常過日子,可是更擔心長久下去,他會被自己的封閉逼死。

一聲輕嘆,目前也只能這樣,無法強求了。

韋康森略過最後一格階梯,直接踏上長廊光潔的地面,心里想的是趕快回到房里。他低沉的足音在空氣中形成一種單調的旋律,正如他失去熱力的心,叫人備感無趣。他揉一揉緊鎖的眉心,考慮要不要進去那間來不及使用的新房。這兩天,他發現自己想念尹淑簡直是分分秒秒,可是竟然不能精確回想起她的容貌。尹淑的臉像是被鎖了碼一般,空有輪廓,卻不見細致紋路。這不僅令他懊惱,更讓他覺得生氣。

他的確需要再重新溫習一下尹淑的長相。

才走至新房門口,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淑兒竟在眼前!

韋康森完全不加思考,也不管眼前人兒是真是假,一個跨步,落腳于尹淑身邊,便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環抱。他無法抑制已瀕泛濫的情感,低啞地在她耳邊輕喊︰「淑兒,你想我嗎?你在山上冷不冷?有沒有受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白天,我完全投入工作以麻痹自己,才能稍稍不想你;夜晚,我常睜眼到天明,因為只要一閉上眼,就想起我們的過去。」他幾乎語帶哽咽,心中全是無助。

芷凡怔住,完全被他赤果的深情、熾烈的自剖困住了。身後的他,不再是模糊的一個影像,而是一個受傷的靈魂。盡避知道自己不願被誤認為他死去的妻子,她卻不忍拒絕他、推開他。

一種女性獨有的母性情結自她全身的細胞里涌出,她緩緩轉過身,踮起雙腳,伸出雙手攬住他的頭,在他額上落上一吻,想藉此化去他心中厚厚的悲哀。她不要他如此陰郁、如此心傷,她更想告訴他,一切終將好轉……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好心撫慰的一吻,竟挑起他沉睡巳久的。他低啞輕呼一聲,順勢將她抱得更緊,深怕一松手,眼前所見皆成泡沫。

韋康森毫不猶豫地找到她顫動的櫻唇,猛烈地印上自己滾燙的唇。她的滋味清香宛若夏日六月清涼夜晚的茉莉,柔柔淡淡,侵蝕著他蠢蠢欲動的感官。他探舌而入,扳開她未啟的唇瓣,同時,也撬開她不曾對其他男人用過的真心。

她不能思考,全身像是被拋入雲堆中般,怎麼使力都不起作用,只好任他恣意掠奪。可是,她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有種奉獻的快感。他溫熱的氣息撲上臉,熔化她每一寸防備、每一絲羞澀,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輕觸她柔女敕的舌,像是試探,更像挑逗。

「你真甜,淑兒……」韋康森突然開口。

霎時間,芷凡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離譜,她竟允許自己讓一個安慰之吻,轉變成翻天覆地的之吻。她使盡全身力氣,掙開韋康森的懷抱,不由分說之下,就往他臉上揮去。

一陣刺辣震醒了韋康森的理智,這時,他終于知道方才的懷中人不是尹淑,而是于芷凡。

「你……」未褪的情潮一轉成了憤怒,此刻正燒得熾熱。

「雖然我對你有巨大的虧欠,並不表示你就可以佔我便宜。你要我償還你一條命,可以;但別想用我的身體抵債!」處于自責與驚慌的狀態下,芷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還沒有卑劣到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既然我已經答應原諒你,就不會反悔,你大可放心。至于剛才,我相信你的反應,你自己應該心里有數,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他幾近殘忍地說完,隨即調頭就走。

芷凡再度僵住了,因為她竟無力反駁。

「下巴再抬高一點,還有眼神向下看。」于紹倫透過鏡頭指導艾盟擺姿勢。

說真的,從來不刻意造作的艾盟,如今卻要面對著鏡頭擺動作,她還真不自在。她努力順著于紹倫的話去做,卻怎麼就是不對勁。

于紹倫看出了她的緊張與不自然,直覺她是太累了;自從她住進他們家,分擔了大部分的家務,著實帶給這個家一種全新的生命。

「休息一下好了。」他放下相機,為自己與她各倒一杯開水。

「抱歉,我剛剛沒有很專注。」艾盟接過杯子,喝了口水。

「你很專注,只是太累了。」他體諒的說。「也可能是不習慣的關系,畢竟你不是職業的。」

艾盟沒有開口。

「談談你自己好嗎?」

「為什麼?」一堵防衛的牆突然高升,橫豎在她和于紹倫之間。過去的一切,使得她極易受傷,也因此讓她保護自己的本能增強。

他看她忽地受驚的模樣,急忙解釋︰「我沒有特別的意圖,只是畢竟你都住進我們家了,而我卻對你的背景完全不了解,所有的印象都從你在新公園獨自冥想時開始。這對我拍攝時該如何掌握你的優點有些影響,可能無法拍出你最好的一面。」他頓了頓。「但如果你不想談,那我們就此打住。」

他的體貼讓艾盟感到些微心虛,仿佛是她撒了什麼漫天大謊般。「我可以談,但只談我願意談的。」她決定撤除部分防備。

于紹倫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我在南投出生,大概三歲多搬到台北來。五專念的是會計,本來在一家小貿易公司上班,半年前由于我母親過世,為了料理她的身後事,結果一個月內我請了將近二十天的假。老板認為他請不起一個請長假的員工,便叫我另謀高就。沒多久,我房東又因要娶媳婦,不願將房子繼續租給我,所以我才會在八德路閑晃,繼而看到那張照片,然後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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