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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爺 第2頁

作者︰方敏

這里開滿了不知名的小白花,一片白綠相映,美不勝收。

她徜徉在無憂無慮的綠野中,輕嗅手上的一朵鮮花。

「好香哦!多采一點回家供在花瓶里。」

韶荏提裙挽籃,像個純樸的小泵娘,天真又爛漫。

綠茵的盡頭是一條湍急的小河,她邊采邊走,忽然看見一個人橫躺在河畔,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具死尸。

她驚駭地掩口,睜大眼眸,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不忍那人曝尸荒野,她壯著膽子,挪步過去。

是個男人,衣著服飾很奇怪,像是苗人。他的身上流了許多血,傷痕累累。

唐韶荏盯著他臉上深邃的五官線條,她從來沒見過男人的眉毛這麼濃又黑,唇形明顯,厚薄適中,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還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憐!不如我做件好事,把你葬了。」韶荏動手打算拖著他走,因為憑她的力氣,她是絕對扛不了他。

她使出吃女乃的力量,扳起他的臂膀,用兩手拖行。

男人被她抱行幾步,漸漸有了知覺,唇角逸出申吟——

「啊!」唐韶荏嚇得縮回了手,以為他死不瞑目。

男人微睜開眼楮,蒙朧中像看見了美麗的仙女,他痛苦地出聲︰「救我……」

「你還沒死!?」韶荏蹲到他身旁,檢視他的傷口。雖然他命大遇上了她,可是他身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也難逃一死。

男人望了她一眼,又陷入昏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趕緊拖起他沉重的身體,奮力將他帶回家。

嚴碩看見她拖了一個受重傷的男人回來,吃驚不已。

「他是誰?韶荏你總是喜歡惹麻煩。」

韶荏的心腸悲天憫人,從小就愛撿動物回來,這次竟撿個男人回來!

「我在河邊發現他快死了,嚴叔你快去請大夫,遲了他就活不成了。」

嚴碩幫忙著她一起撐扶起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送進韶荏的閨房,讓他躺下。

「嚴叔,你快去啊!」韶荏催促著他,一邊細心地絞擰濕巾,擦拭那個男人傷口上的塵土。

「你真是的,隨便撿個男人回來,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嚴碩一邊嘀咕,還是走出大門去請大夫。

畢竟人帶回來了,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

昏迷中,管念禧一直感覺有個溫柔、細心的女子在照料他,他感受到她迫切的關懷,很想睜開眼楮看清她,但是身子不由自主,他虛弱無力得像一個廢人。

唐韶荏蹙著柳眉,他又把她辛苦煎好的藥給吐出來了,根本沒有吸收到,這樣傷勢怎麼會好!?

她好著急,別無他法,只好放開少女的矜持,以唇就口,喂他吃藥了。

她櫻桃般的紅菱覆上他剛毅的嘴唇,她撬開他的唇瓣,徐徐將含在口里的藥,渡傳給他,兩人貝齒相踫……

避念禧的喉嚨滾動了下,終于吞下去了。

這個羞澀的舉動,令她漲紅了俏臉,雖然他渾然不知,也沒有旁人看見,但是這畢竟算是她的初吻,居然奉獻給這個陌生的男子。

她的縴指撫著發燙的唇瓣,芳心悸動。

避念禧其實有感受到她柔軟的櫻唇,只是無法動彈,意識混沌。

他很感激她救了他一命,從鬼門關繞了回來。

韶荏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一直待在床畔,盯著他英氣的臉龐,愈發覺得他的俊美,散發著一種無以倫比的貴氣。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受傷的?

韶荏輕托下顎,有些疲累地打盹。

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闖進,看見床榻上的管念禧,輕喚了聲︰「少主!」

韶荏听見聲響,猛然驚醒,還沒回頭看清來者,身上已被點了穴道,全身僵硬。

她眼睜睜地見她救回來的那名男子,被強行帶走,無法阻止。

???

唐朝自開國以來,和邊疆民族一直沖突不斷,大唐皇帝傷透了腦筋。

這次苗疆主動求和,饋馬千匹,皇上龍心大悅,可是又擔心苗人要求和親,因為沒有一個公主願意嫁到蠻夷之邦。

前來和番的大使是苗族長老的外孫,听說他有一半的唐人血統,應該不會為難大唐才是。

「皇上,本族的意思是土地歸唐,百姓歸苗族。」管念禧立于丹樨之前,並不下跪,拱揖稟奏。

「可以,朕答應。」唐皇也只是想維護疆土的完整。

「另外,本使想斗膽向貴國要一個人。」

「你想要誰?」唐皇忐忑不安地問。

「前中書侍郎的三女兒唐韶荏。」管念禧詭譎的眼神迸射出精光,同時掃視了在朝廷位極人臣,皇上極為寵信的右丞相管念禎、新科狀元管念?。

這是他們三兄弟約定好的事,一人鎖定一個目標,對唐家三姐妹進行復仇大計。

他永遠忘不了十三歲那年,深夜被惡徒血洗家園,而使父母雙亡,人生瞬變。

在大哥的洗腦灌輸下,他們認定唐是最可疑的凶手,可是當他們有能力復仇的時候,唐已經死了,父債子還,他們不會放過唐的三個女兒。

皇上疑惑地問︰「唐的女兒?!你要她干什麼?」

「恕本使難以解釋,皇上只需答復。」

「你要娶她為妻嗎?」據聞唐的三名女兒長得都很標致。

「不,本使要她為奴,終生侍候。」管念禧說出驚人之語。

皇上錯愕,實在不忍心將一名弱女子送進虎口,可是又怕不依,使者翻臉,回去之後再發動兵變,殃及無辜的百姓。

為了大唐子民能夠安居樂業,只好犧牲唐的女兒了。

???

「不準你們帶走她!」嚴碩極力捍衛韶荏,排開穿著盔甲的衛兵。

「這是皇上的旨意,將唐姑娘送往苗疆和番。」宮里來的太監,強勢執行。「帶走!任何人阻礙,一律關進大牢。」「不——」嚴碩拼了命也要保護義兄的女兒。

「嚴叔,你不要為了我違抗了皇上的旨意,我不會有事的。」唐韶荏盡避惶恐萬分,也不願情同父女的嚴叔,受她所累,被捕入獄。

「韶荏,為什麼苗族使者指定要你呢?」嚴碩不解,悲淒地呼問。

「我也不知道,嚴叔你不用擔心,到了苗疆,我會照顧自己,姐姐們就請你費心照顧。」她安慰道。

「廢話少說,帶走!」太監公公一聲喝令,唐韶荏含淚被衛兵押走,她頻頻回首,舍不得養育她多年的嚴叔。

「韶荏!」嚴碩想沖上去,卻被士兵以長矛擋住。

他真是對不起義兄在天之靈……

???

無垠的沙漠,干燥的黃土上只有稀疏的淡綠,莽莽黃沙,離離哀草,西風蕭蕭。

韶荏像易水邊告別故人的荊軻,踏上了吉凶難料的茫茫之路……

她坐在垂著卷簾的馬車上,車輪顛簸,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極力安慰自己,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一定要堅強。

可是她打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家,現在一下子要她到完全陌生的苗疆去,怎能不教她心慌呢?

苗疆似乎離她愈來愈近了……

車隊休息的時候,她抬頭望天,天空連一片雲也沒有的湛藍,空氣是如此干燥,她極度不適應,喉嚨一直覺得干渴,士兵給她的牛皮水袋,都快被她喝光了。

在車隊最前頭的管念禧,目光凶殘地投射向她,她嚇得又躲回車簾內,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像見到了凶神惡煞。

想必他就是此次前來和番的大使,雖然隔著距離,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五官,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給她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

夕陽殘紅如血,連續趕路兩天,管念禧勒令扎營,在中途睡個好覺。

唐韶荏被帶到一個布帳內,她很想沐浴淨身,但是環境不允許,她只能使用一個銅盆的水,簡單地擦拭臉頰和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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