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染紅了雙頰,極不自然地說︰「先生的詩吟得很好。」
「有道是人比花嬌,是比雪更勝三分。」孫秀蜜言阿諛。
「綠珠愧顏!」她實在不習慣被一位初見面的男人,如此恭維,想急急離去,卻被孫秀攔袖阻路。
「夫人請留步……」
孫秀此舉,不止綠珠訝異,他自己也感到莫名,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逾越,和綠珠夫人太親近,但是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想多看她一眼。
「孫先生還有事嗎?」綠珠征忡地問,一雙水靈靈的美目像會勾人魂魄似的。
他看傻了眼,一眨也不眨。
綠珠回避他灼人的眼神,慌亂不安。這名帳房先生未免也太無禮了,她可是石君侯的夫人,兩人可以說是主僕之分,他怎能用這種挑情的眼神看她?
「夫人國色天香,容貌舉世無雙,孫某今日得以目睹芳容,實屬三生有幸。」
「孫先生沒別的事可做了嗎?我想君侯不是請你來贊揚我的。」綠珠不客氣地道。
孫秀笑容一僵,有些局促。
綠珠旋身曳裘而去,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而他的腦海依然盤旋著她的麗顏,像失了魂般……
???
香煙裊裊,一串悠悠的顫音,自綠珠的縴縴玉指撥弄中流瀉,她挽起烏雲般的發髻,兩枚珍珠墜子在耳垂下懸著,眉彎新月,唇似櫻桃。
住進金谷園後,因為吃得好,她出落得更豐腴動人。
石崇斜倚在虎皮褥上,他愈來愈愛她,若是有一天他會失去她,那一定比教他死還苦。
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啊——」綠珠突然驚叫一聲。
「怎麼了?」石崇關愛地過去問。
「琴弦無緣無故斷了。」她的那一柄上好的古琴,心生惋惜。
石崇不在乎那琴有多名貴,他瞥見她的食指尖端冒出珠粒般的鮮血,毫不猶豫地俯身湊唇,吸吮住她流血的指頭。
「還疼不疼?」他貼心地詢問,口吻是那麼輕柔。
她微笑搖頭,根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不要彈了,休息一下。」他扶著她,在床榻上坐下。
她知道他又要做「壞事」了,欲拒還迎地站起,卻被他強而有力手腕拉回去,而且直接壓上她的身,覆上她柔軟的菱唇,恣意品嘗她的甜美。
「崇……」她囈語不清地喚著他的名,他更興奮地以王者之姿進入她的體內,每每和她靈肉合一,那種蝕骨銷魂的滋味,總教他回味無窮。
他眷戀她無瑕的胴體,盡情地馳騁,徜徉在翻雲覆雨的世界。
兩人忘情地投入,殊不知窗外正有一雙色膽包天的眼楮在偷窺。
孫秀原本是想來見她一面,一解相思,自從上回見過她,他就失魂落魄地,茶飯不思,想的全是綠珠,恨不相逢未嫁時。
可是當他悄悄接近時,卻听見屋內傳來陣陣酥麻的吟聲,他忍不住在紙窗挖個小孔,附眼偷窺,這才發現石崇正和綠珠快活。
綠珠雪白誘人的胸脯,一波一波地在石崇身上顫動,仿佛就跨騎在自己身上,他看得兩眼發直,欲火焚身,猛咽口水。
這樣的活色生香,更激發他想得到綠珠的決心。
倘若能和她一夜風流,那麼牡丹花下死也值得。
石崇啊!石崇,你已經富可敵國了,現在又有如此美人相伴,上蒼未免也太眷顧你了。
孫秀心里好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享受榮華富貴,消受美人恩。
綠珠的嬌、綠珠的美,深植他的心,每次見到她,看到石崇得意地抱著她,他就有一股強烈的妒意,想要把綠珠搶過來。
奈何石崇是他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他只能唯唯諾諾,畢恭畢敬,這口窩囊氣,他憋得好辛苦。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得到綠珠。
???
綠珠樓的工程大部份竣工,獨缺匾額與桌椅家俱。
斑樓巍峨,青松拂檐,門窗上都是精心雕琢的新花樣,園景曲折華美,奇花怒放。
石崇帶著綠珠夫人、于總管和孫秀跟在後,一同拾階步上樓,瑤階上鋪著厚厚的繡毛毯,玉檻朱循,攀龍附鳳,巧奪天工。
待走進屋子里面,錦遮繡映,百轉千回,幽房邃室,婉轉相通,金玉珠翠嵌閣瓖牆,象床羽枕,錦姻繡褥。
盎麗精工,令人贊不絕口。
「神仙也不過如此。」孫秀月兌口而出。
「哈、哈哈,門外就缺一塊匾額,有勞孫先生買一塊上好木材,替本侯的愛妾題字吧!」石崇心情大好。
「是。」孫秀拱手遵命,心中百味雜陳。
綠珠小鳥依人地偎著君侯,到處走馬看花,眼里根本沒有他,更令孫秀感到不滋味。
石崇向來好大喜功,新居落成,他哪有不大宴賓客的道理?立即吩付于總管發出喜帖,通知各界好友蒞臨金谷園。
???
今日,金谷園車馬盈門,賀客絡繹不絕,彩禮高疊。
小廝點燃爆竹,震天價響,一片喜氣洋洋。
丫環們來來往往,手中托著盤兒,把一盅盅熱氣薰騰的山珍海味,送到各位佳賓幾上。
綠珠樓美輪美奐,所費不貲,令眾清客嘆為觀止。
普天下之,也只有石君侯能如此大手筆,為了一名姬妾,不惜斥資,金屋藏嬌。
待綠珠輕娉裊娜地現身時,大家又是一陣驚呼,果然是名不虛傳。
見過綠珠的人,百看不厭,沒見過的人,更是瞪大眼珠子。
人間絕色啊!
眾人欣羨的眼光投向石崇,石崇面有得意,對著賓客舉杯致意。
綠珠也小酌幾杯,黃湯入肚,她的霞頰緋紅,更添三分嫵媚。
「听聞綠珠夫人嫻熟音律,來一段曲子吧!」有人起哄。
綠珠在眾人的要求下,命人取來玉笛,吹奏一首自己新編的曲子,音律輕快,曼妙動听,又有美景造勢,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無憂無慮。
第1|
幾個丫環听了,不覺雀躍地踏舞,愛風花雪月的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拉了個美婢共舞,有人帶頭,大家相繼仿之,一同沉浸在美妙的舞曲。
只有孫秀一人悶悶不樂地飲酒,凝眸遠觀美人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
于總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色,拎著酒壺,坐到他身邊,為他斟酒。
「孫兄弟,有心事嗎?」
孫秀閑默不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灌入喉間,試圖一醉解千愁。
「別喝這麼猛,當心傷身。」于總管好心提醒他。
「你不要管我,讓我醉死。」孫秀竟搶過酒壺,仰頭一栽,以壺就口。
于總管感到莫名其妙,這個孫秀最近陰陽怪氣地,不太對勁。
相處久了,他才發現孫秀不是個簡單的人,城府極深,是朋友便好,若是敵人,那就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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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沉,賓客散去,綠珠樓又回復清靜,閣樓上彩結燈明,綠珠臥躺在君侯膝上,神情疲累。
「累了嗎?」石崇從不為女人揉捏,今日卻破例了,他為她揉著額際兩旁的太陽穴。
「嗯。」綠珠合著眼,翻身摟抱他的腰,將臉兒埋在他的小骯間。
石崇愛極了她撒嬌的模樣,愈把她捧在手掌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把你藏起來,不教人看見你的美。」在宴會,不少色眯眯的眼珠子,他真想把它挖出來。
「你的佔有欲也太強了吧!放心好了,綠珠這輩子只認定君侯一個人,別人若想染指我,我寧死不屈。」她半睜開眼眸。
他的薄唇上揚。「我相信你是個冰清玉潔,會為我守身如玉的女子。」
「那你還在擔心什麼?」綠珠暗笑他患得患失。
「如果你和我有了共同的孩子,我更不怕你跑掉了。」他嘿嘿地干笑,意圖不軌地伸出祿山之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