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尹爸將婚事壓下之後,程詩涵愈想愈不甘心,她決心去找小憂。她要讓她知道,她根本沒有任何條件可以和她競爭,更沒有資格當尹士東的新娘。
在陽光下,她精心雕琢的姿容在滿是病人的醫院外,著實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這讓程詩涵愈加得意。
走在路上,她想,要是小憂看了她,一定會倍加慚愧,說不定就會自動退出,根本就不用她費心開口。
因此,她竟沒有留意,迎面有一個老人家顫顫巍巍扶著點滴架走來,一個不小心,程詩涵就這樣撞上他。
老人家在驚慌中,被路人及時扶住,可是他已經嚇得臉都綠了。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女孩在搞什麼東西?眼楮是長在口袋中嗎?走路不看路,要是老人家我跌倒了,你賠不賠得起呀!真是他X的。」
程詩涵因為這一撞也嚇了一跳,可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她,就算覺得撞上老人是有些不對,可是听到對方這麼罵他,也不覺氣得回嘴說︰「哼!明明就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的,還敢罵我,你以為你是誰呀!」
「暍!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走路撞了人,不說對不起也就算了,竟然還敢罵我這個老人家,你這個混蛋。」
「誰是混蛋呀!你這死老頭,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罵我喔!你也太過分了吧!死老頭,」程詩涵一點也不甘示弱,氣得指著他,和他對罵。
老人家被她氣得眼楮瞪得就像銅鈐一樣大。
「你這個死丫頭!你們大家給我評評理,這死丫頭竟然敢罵我,大家給我評評理。」他又繼續嚷著,並邊說邊撫胸。「唉呀!不行了,我的心髒、我的心髒,我被這死丫頭氣得快心髒病發了。」
他這一說,圍觀的人愈來愈多,而且大家都對著程詩涵開始竊竊私語。
「小姐,你也有點口德,再怎麼樣,他年紀也這麼大了,怎麼好這麼對人家咧!」
「可是那是他不講道理的。」剛開始,程詩涵還為自己的行為申辯,可是眾怒難犯,她一開口,就引來更多人指責。
「是啊!是啊!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呢?」
「唉,豈止是不懂禮貌,簡直是沒有家教呀!」
議論的話,愈來愈大聲、愈來愈難听,到最後,所有的人都圍著她一個人指責、怒罵,這讓程詩涵頓時沒有了氣焰,也沒了聲音。她向來養尊處優,習慣被人捧在手心長大,何曾被人這樣當眾羞辱。
所有的委屈、不滿、羞憤哽咽在她胸口,讓她說也說不出,只能紅著眼,以她僅剩的尊嚴,強自鎮定面對眼前的窘境。
同時間,小憂剛好走出醫院,繞著庭院思索著,沒料到,卻听到一聲又一聲的怒罵,她下意識走了過去,這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年輕女孩撞了老人家,非但不肯道歉,還氣焰囂張。
她本來沒有想到要插手,可是眾人愈罵愈難听,女孩一個人獨自面對那麼多人的指責,卻半點聲音都沒有,這不禁挑起她心中極度的同情。
小憂慢慢擠了進去,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眾人,綻出一絲絲的笑說︰「大家不要這樣嘛!就原諒她嘛!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們說,是不是?」
「就算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看看她這個態度,是不是很讓人生氣?」一個路人看起來很是生氣,連連指著程詩涵搖頭。
「對啊!你看看這個死丫頭,真是一點悔意都沒有。唉呀!我真是愈說就愈生氣,心髒都快不行了。」那個老人家又再撫胸、喘氣。
小憂看看他,又再瞧瞧程詩涵,她雖然很訝異她會出現在這,可是看她咬著唇,雙眼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她靈機一動說︰「大家就原諒她嘛!她也是因為有心事,因為人很難過,才會對老伯伯這麼沒有禮貌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嗎?是什麼事呢?」有人不層地發出笑聲。
小憂輕蹙起眉,想起壓在她心中的石頭,只好無奈扯謊說︰「你們不知道,就是因為唯一相依為命的哥哥車禍受傷,現在還在加護病房急救,情況不明、生死未卜,所以這才會心情不好,你們說,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她的心情還會好嗎?」說到這,小憂深深嘆氣。
她仰起頭,看著天空說︰「已經這麼多天了,還沒有醒來,末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可是就算沒有希望,還是不能放棄,因為那是自從爸媽過世之後,唯一僅剩的親人哪!」
說到這,眾人仿彿看到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禁動容。
但,再面對他們,小憂卻輕扯出燦爛的笑顏說︰「所以,大家就原諒她嘛!好不好呢?還有伯伯,您也不要再生氣了,您沒有听過人說嗎?生氣是很容易變老的,伯伯吊著點滴,還可以一個人推點滴出來走,就表示您的身體還不錯、還很年輕,所以您就不要再生氣了嘛!」
經過小憂這麼化解,眾人也難再繼續指責、生氣下去,沒有多久,就紛紛走到只剩下小憂和程詩涵兩人。
小憂看著始終咬牙,不發一語的程詩涵說︰「怎麼樣?要不要陪我去旁邊坐坐?」
程詩涵看了她一眼,滿月復的委屈、怨懟,遭眾人指責的羞辱全都涌了上來,她哼一聲轉過頭,淚水卻是不爭氣紛紛落下。「我不要你管。」
小憂淡淡地笑著,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拉了她手就走到旁邊樹下的角落,遞給她紙巾說︰「想哭,就哭出來吧!這里又沒有人,不會有人看見的。何況你這樣憋著,很難受的。」
盡避小憂這麼說,程詩涵還是硬撐著,可是許久,她終于還是忍不住放聲痛哭。
她邊哭邊說︰「太過分了,我只不過輕輕撞了他一下,他就這樣罵我,連爸媽都不曾這樣罵我,就算他是老人家,也不可以對我這麼凶嘛!還有、還有,那些人也是,好像我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太過分了。」
對于程詩涵一連串的抱怨,小憂都沒有多說什麼,她只是靜靜地听著,直到她的哭聲慢慢小了,也沒有再任何抱怨的話了,小憂才淡淡說︰「感覺好多了嗎?」
程詩涵紅著眼,擤著鼻涕,看著她說︰「你不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嗎?」在這一刻,她似乎不再那麼討厭她,她們兩個就像朋友一樣坐著。
「你說呢?仔細想想,難道你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望著她,小憂的神情有著淡淡的哀傷,然後她又轉而微笑說︰「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你小心點就好了。」
才經歷過眾人交相指責的程詩涵,此刻,她的心思已經慢慢能平復下來,加上小憂對她伸出真摯的援手,讓她不禁很是感動。
不過,她還是很倔強地揚起頭說︰「哼!這才不要你管呢!」
小憂笑著,不再吭聲,只是低頭凝視著掛在脖子上,尹士東送給她的貝殼戒指,她用掌心握住。
「那是什麼?」程詩涵看到,不禁好奇探過頭。
「戒指。」
程詩涵看到,納悶說︰「既然是戒指,為什麼不戴在手上,卻是戴在脖子上?喔!我知道了,因為它不是真的,只是便宜貨對不對?戴在手上,就是要大顆的鑽石才對。沒關系,你如果買不起,下次我買一個最漂亮、最大顆的給你好了。」
小憂看著她,若有所思說︰「有時候,東西的價值不在于它貴不貴重,而是在它所代表的意義上。」
程詩涵一愣,她就像被點醒了什麼似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