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認同地點頭。「珍縭確實是人見人愛,朕所有的女兒當中就屬她最可愛,小時候是朕的開心果,可是女大不中留,她愈大就愈和朕不親近。」
「是啊!女孩家遲早要嫁人,不過沒關系,臣妾可以幫皇上生一個比十七格格還要可愛的女娃兒,皇上您說好不好!」燕妃撒著嬌。
「當然好。」康熙笑得合不攏嘴。「你比穆妃要美,生的女兒一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格格。」
燕妃的唇邊飄著一抹冶蕩的笑,女兒怎麼比得上枕邊人的輕聲細語呢?她非得把珍縭踢出皇宮,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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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煜陽貝子?」珍縭跌坐在椅,震驚萬分。
穆妃剛得到消息,立刻趕來竹香齋。「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要將你許給煜陽貝子,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促成。」
珍縭秋眸含悲,堅決地說︰「我不嫁,除了胤禮,我誰也不嫁。」
「可是,皇上今天已經擬好詔書,命小玄子公公前去簡親王府宣旨了。」穆妃憂容滿面,她知道以女兒倔強的個性,一定寧死不屈。
「父皇怎麼可以不問我的意願,他太過分了。」珍縭絕望、盈怒。
「你父皇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恐怕不會收回成命。」穆妃一籌莫展。
「不管父皇收不收回聖旨,我都要去找他說清楚,我愛的人是胤禮,不是煜陽貝子。」珍縭亂了陣腳,啥也沒多想。
「等一等。」穆妃阻止了她的魯莽。「你想害胤禮嗎?萬一皇上知道十六阿哥是假冒的,事情會有多嚴重!」
珍縭兩條腿頓時釘在地上,她左右為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要怎麼辦?我不能嫁給煜陽貝子啊!」
穆妃蹙著眉頭,這寶貝女兒已經是胤禮的人了,她再反對也沒用。
「事到如今,只有等胤禮回來再商量了。」
「等不及了。」珍縭跺腳。「我還是要去求阿瑪收回聖旨。」她飛也似的沖出去。
「不可以,珍縭……」穆妃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向太監公公盤問的結果,皇上正在瀟湘閣燕妃娘娘那兒。
燕妃使出渾身解數,鶯聲燕語,把皇上逗得開懷不已。
「皇阿瑪、皇阿瑪……」珍縭直奔入內。
「叩見十七格格。」太監、宮女欠身蹲禮。
「珍縭!」皇上驚愕地,有些不悅她掃了雅興,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他沒有怪罪她。
「皇阿瑪,女兒不願嫁給煜陽貝子,請皇阿瑪收回旨意。」珍縭開門見山地道。
皇上聞言,挑起了龍眉。「煜陽貝子有什麼不好?朕已經決定了,兩個月後,你就乖乖地上花轎,別給朕難堪!」他顯露出帝王的專制、霸氣,不容她反駁。
「女兒不嫁,女兒要等胤禮回來。」珍縭執意說。
「為什麼要等胤禮回來?胤禮人在關外,趕不上你的喜宴。」康熙一頭霧水,自己會錯意。
在一旁的燕妃心思細密,她看出了端倪,這十七格格和胤禮的兄妹感情,實在好不尋常。
穆妃適時來到,听到女兒差點說溜嘴,趕緊補了一句︰「皇上,珍縭自幼和十六阿哥感情特別好,他們手足情深,現在珍縭要出嫁,如果胤禮不克觀禮,她會不開心的。」
「可是胤禮領兵出征,需要一年半載才會回來。」皇上撫須道。
「我可以等。」珍縭慌亂地說。
穆妃緊張地向女兒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可再多言,以免露出破綻,然後對康熙說︰「皇上,珍縭還小,臣妾也舍不得她早嫁,這婚事就緩一緩吧!」
燕妃可急壞了,她處心積慮要把十七格格嫁出去,如果功虧一簣,那豈不氣人。
「聖旨都出去,君無戲言,十七格格可以等,人家煜陽貝子可不能等。」燕妃向皇上進言,媚波流轉,康熙听了直點頭。
「對,燕妃說的對,這是一門難得的好親事,你們就別再說了。」
「阿瑪!」珍縭還要再力爭,卻被額娘拉住衣袖。穆妃深知康熙的個性,不喜人家忤逆他,她莫可奈何地把女兒帶出瀟湘閣。
珍縭回到竹香齋,就忿忿不平地甩開額娘的手,指責道︰「額娘,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呢?你們這樣會誤了我的幸福的。我看這件婚事八成是燕妃娘娘搞的鬼,父皇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她說一句勝過我們十句。」她好不甘心。
穆妃嘆著氣,方才看見皇上寵愛燕妃的模樣,她也柔腸百折,雖然已習慣皇上喜新厭舊的個性,但是多年的夫妻之情,仍讓她心痛。
「燕妃得寵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冷落她了。」穆妃安慰自己。以往的經驗,只要有一批翠袖羅裳的年輕秀女進宮,皇上就會轉移目光。
「那個燕妃有一次還跑來我的竹香齋欺負我,她喜歡胤禮,得不到他,就找我出氣。」珍縭忍不住向母親訴苦︰「我要不是怕皇阿瑪誤會胤禮,早就向皇阿瑪告狀了。」
「有這回事?」穆妃燃怒,震驚道︰「燕妃是宮里的娘娘,她怎麼可以這樣?實在大膽大妄為了。」
「就是啊!燕妃仗著皇阿瑪寵她,什麼都做的出來。」
「這種不知羞的女人,皇上怎麼會寵幸她?」穆妃氣憤填膺。
「皇阿瑪是老眼昏花了……」珍縭口無遮攔。
「噓!小心隔牆有耳,你皇阿瑪是一國之君,再怎麼不是,你也不能批評皇上。」穆妃嚴詞糾正她。
珍縭癟癟小嘴。「那我的婚事要怎麼處理?」
「你先沉住氣,我再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穆妃困擾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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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慵懶地飄浮在藍天,秋風颯颯,珍縭有氣無力地趴在貽蘭亭的欄桿,眼皮子似乎又要合上。
她打了一個呵欠,伸伸懶腰。
「怎麼這陣子特別想睡?」她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可是總覺得睡不飽。
以前的她精力充沛,不注重睡眠,現在卻不同了。奇怪了,她是不是有病?
眼見婚期一天天逼近,她搜索枯腸,無計可施。恐怕等胤禮打完勝仗返回時,已是枯魚之肆,來不及救援了。
不管了,大不了她蹺婚嘛!就算宮中會人仰馬翻,皇阿瑪會大發雷霆,她也絕不能上花轎。
胤禮出征己經一個多月,日子過得好慢,她何時才能見到她?
「胤禮,我好想你喔!你有沒有也在想我?」遙望天際,不禁淚濕衣襟。
不遠處,虞嬤嬤端來冰鎮蓮子銀耳湯,十六阿哥臨行前,交代她沒事的時候,常到竹香齋看珍縭,替他照顧她。
「格格!要不要喝點甜品?」
聞聲,珍縭連忙拭淚轉身。「謝謝你,虞嬤嬤。」
虞嬤嬤是胤禮的女乃娘,就像他們的親人一樣。看見她,珍縭的心底升起一股溫暖。
她坐在亭子的鼓凳上,一口、一口慢啜著甜湯,不知為何,胃底一陣翻攪,從喉間泛出酸液,她難過地撫著心窩,朝地上干嘔。
「惡——」吐完之後,她臉色蒼白,額上泛著冷汗。
「格格,你怎麼了?要不要緊?」虞嬤嬤驚慌失措,忙為她拍背順氣。
「我也不知道……」珍縭心悸道,有一種惶恐的念頭正迅速爬升……她的月信尚未來潮,難道會是……
「是不是我煮的蓮子湯不清潔?才會害你吐出來?」虞嬤嬤自責地道。
「不,不關你的事。」珍縭此刻不知該憂亦喜。
她的手輕輕地按在月復部,微妙的感覺在心底衍生,那一夜的初嘗禁果,令她難以忘懷,而她竟然就在毫無心理準備下,有了他的骨肉。
虞嬤嬤不知情,關心地問︰「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