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視線始終沒離開舒梅的臉,雖然听了舒維的話安心了點,但見她這脆弱的模樣,他仍是懊悔不已。
早知道她不善于照顧自己,他竟還為了那該死的工作將她撇在一邊,錯的人是他!要是她真有什麼意外,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沈舒維出去了,舒梅卻在這時緩緩轉醒。
那雙小扇子般的睫毛先是輕輕抖了一下,接著向上翻起,露出隱藏在里頭黑玉般盈潤的眼瞳,可這對圓巧的黑玉卻已不似從前般燦亮耀眼。
一張憂心中帶著愛憐的男性臉孔落入她眼底,也從此刻印她心底。
「你……」這麼虛弱的聲音,她真不敢相信那是由自已的喉嚨所發出的。
「你醒了。」羅森上前,握住了她露在被外的右手,不緊,但很牢。
他直瞧著她,那眼既關切又熱烈,舒梅別過頭不再看,兩行淚水悄悄滑過臉頰,在枕頭上染出一顆顆的小圓印子。
「舒梅……」他低喚。
她仍沒看他,只道;「我知道,我犯了個大錯,我……對不起你。」
羅森摩挲著她柔女敕的小手,衡量著該怎麼把話說出口,現在說他不怪她,她肯定一個字也不信。
「舒梅……」
「你走吧!我……我……」她不想見他,她根本沒臉見他!
他搖頭,表情堅定。「我不會走的,那天我就是走得太匆忙,讓你誤會了,才惹得你這般傷心。跟你說,對于那件婚紗的事,我從沒放在心上,也不怪你……我知道你不信,好歹听我把話完。」他扳過她的臉,心疼她的清瘦和淚。「听我說,那件事純粹只是個意外,我從沒想過要怪任何人,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就讓我們當作沒發生過那回事,好不好?」
舒梅搖頭不語,只是落淚。
「別哭,舒梅……唉,要怎麼你才肯信我呢!」他煩惱的嘆道,她每一滴淚都像銳利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在他的心上。「別哭了,舒梅,你別哭了……」
舒梅哽咽地道︰「你嘴上不怪我,可你心里定然怪我,不然……不然那天你為什麼丟下我,自己走了?」說穿了,她就是介意這個。
當時他看她的眼,至今她仍記憶猶新,冷漠、不信任,當場將她刺得千瘡百孔,到現在還無法愈合。
她才不管那些是不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也許他根本沒那個意思,可他連著幾天沒來找她,教她能怎麼想?現在事情解決了,他不再生氣了,才有心情過來找她,哄哄她……要是事情沒談成,他氣她都來不及了,哪還理她!
越想越心酸,眼淚更是成串落了下來。
「我承認,那時我是疏忽了,只想著工作,沒顧及你。」他說道,害她誤會,他心里也不好受。「要是再來一次,我肯定不會那麼做!」
嘆口氣,他抽出面紙輕柔的拭去她頰上的淚珠。
「舒梅,我說了,你信嗎?」
他的動作好溫柔,語氣好哀愁……她怔然了。
「我……我不知道……」
她的猶豫仿佛一劑強心針給了羅森極大的勇氣。他知道她動搖了。
「你知道的,你听听你心底的聲音,你就知道。」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親吻。「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懂嗎?」
她別過臉。「我不懂。」
他低笑,輕易的識破她的口是心非。「你不懂,那就沒人懂了。」
她轉回頭來,眼中閃著疑惑。「為什麼沒人懂?」
「因為我只讓你懂。」
他這句話說得雖輕,可听在舒梅耳里卻帶給她無比的震撼,她垂著眼,不吭氣。
「舒梅!」
她沒應聲,等得他又焦急起來,她才輕輕地、小聲地問了一句︰「你真不怪我!」
他笑了,揪緊的心總算得以松弛下來。他情難自禁的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柔聲道︰「真不怪你。」
舒梅紅了臉。他的話教她心安,但她還是放不開。「可我犯了麼大一個錯……」
「這幾天你折磨得自己還不夠?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別逼得自己太狠。」他勸道,心醉于她臉上的那一抹紅暈。
「我……還是要向你道歉……這件事……我真的好抱歉……」
羅森點頭,知道不接受她絕不罷休,那事情可真的就沒完沒了了。「就听這麼一次,以後這話別再提了。」
舒梅笑了,雖然只是輕輕淡淡的一個淺笑,但她終于笑了。
羅森大喜,如獲至寶。「是了,就該這樣!來,再笑一個我瞧瞧!」
「不要。」她嘴上這麼說,卻揚起了嘴角。
陽光從窗戶灑落進來,帶來一室的溫暖,只見開了條細縫的門外,一個人影站在那兒,不知待了多久。
沈舒維背靠著牆,緩緩吁了口氣。
終于可以放心了,他知道,這一刻,已雨過天青。
尾聲
張易宇,這個借由一場校園服裝展而在服裝界聲名大噪的名字,幾個月後,在某家公司的贊助下,與兩名設計師一起辦了場婚紗聯展。
鎊大媒體的記者都爭相前來,打算再次目睹這位有「婚紗界的才子」之稱的他的最新作品會是怎樣的驚艷四座。但奇怪的是,他的作品非但不出色,甚至還被兩位設計師的作品掩蓋了光芒,更令人詫異的是,竟件件都是如此!
媒體記者議論紛紛,他的水準一落千丈,這其中是否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結果不出一個星期,一家八卦雜志刊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轟動一時。
從此以後,服裝界再也沒有張易宇這一號人物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