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舒梅,你有什麼不開心,打我好了,你別哭啊!」他低道,無力極了。
舒梅只是一勁的搖頭不答。
這是報應吧!誰教當初她不爽爽快快的回答他,偏偏要拖到這時候才遲鈍的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意,結果太遲了,他對她已經失去了那種感覺,她還能怪誰?
「我要回去了。」真的無法再留下來了,她抓起背包飛快的離去。
「舒梅!舒梅!」羅森大驚的忙要追上,卻想起那些尚未印完的設計圖,倉卒中也顧不得哪些印了哪些沒印,統統撈了就走。
可是這麼一耽擱,已然遲了,當他趕到樓下時,哪還見得到舒梅人影?
霎時,長長的人行道上只剩下他和他孤單的影子,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想,就這麼茫然呆立在冷冷的夜風中……
☆★☆★☆
自羅森的工作室出來後,舒梅沒有再掉淚,雖然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計程車司機很是關心,一直頻頻追問,可是她保持著一貫的淡然有禮,並沒有為了那些刺痛人心的問題而失了控制。
從她懂事以後,她的情緒不曾再這麼激動過,即使仍能應付得很好,可還是怎麼也制止不了難過的感覺持續蔓延。當她走在回家的小巷中,四下無人,她就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的哭了起來。
「姊?」
一聲不確定的呼喚從她家門前傳來,她猛地抬頭,在微弱的街燈下看到一個背著背包蹲在門口,模樣比她還淒涼落魄的可憐人影。
「舒維?」她驚訝地喚道,一時忘記了哭泣,趕上前去將他拉起。「你怎麼來了?」
他扯出一個苦笑。「一言難盡。」
舒梅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擔心起來,自然而然忘了自己的傷心。
她掏出鑰匙將大門打開。「快進來,我不是有給你鑰匙嗎?為什麼不上去,要待在這邊吹冷風?」
「我忘了。」他苦笑。能找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記得有鑰匙?
舒梅也不念他,只心疼的道︰「對不起,這麼晚才回來,你等多久了?」
「才剛到。」其實他從下午四點就一直等到現在,會這麼說只為了不讓她愧疚。
「那你吃過了嗎?身上還剩多少錢?」她邊上樓邊問。
沈舒維撈了撈口袋,掏出幾枚十元銅板。
舒梅看了一眼,點點頭不說話,用鑰匙開了木門。
沈舒維自覺尷尬,小聲地道︰「呃……也許背包里面還有……」
「沒關系,先進來吧!」她打開燈,走進廚房。「你去房間把東西放下,等會兒我們一起吃。」
「喔!」他應了一聲,乖乖听話。
不久舒維出來,就見桌上已擺著兩盤熱騰騰的咖哩飯。
「便利商店的,我已經熱過了,你將就一點吧!」她又泡了兩碗玉米濃湯,這才跟著他坐下來一起吃飯。
沈舒維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實在餓得很了,三兩下便把一盤咖哩飯掃得精光,舒梅知道他沒吃飽,當下又把自己那份推給他。
「你不吃?」他看她才沒吃幾口。
她搖了搖頭,「你吃吧!」發生這麼多事,她根本沒心情吃。
他也不跟她客氣,沒幾下又是一掃而空。
她干脆連湯都一並給了他,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心事重重。
沈舒維飽了,用湯匙撥弄著殘余的幾顆玉米,裝作不經意的提起︰「姊,你為什麼哭?」
舒梅一愣,乍然憶起那件事,濃濃的悲傷又襲上心頭,她只能強忍著難過,淡道︰「沒什麼,踫上一點挫折罷了。」輕描淡寫的帶過。
沈舒維才不信,他深知他這個姊姊對任何事情的態度一向都是處之淡然,絕沒有為了一點挫折就哭泣的道理,她不是那麼軟弱的人。
肯定有什麼大條的事情發生了!他非問出來不可!
才想開口,舒梅已搶先問道︰「倒是你,發生了什麼事啦?」
這回輪到他長嘆一聲,看樣子他們姊弟都是失意人。
「我跟我女朋友鬧翻了。」他老實的道。
「是雅佛嗎?然後呢?」她對小弟的感情事其實並不是很了解,因此對他女朋友的印象只停留在高中時期的宋雅佛。
「不,不是她,是若亭。」
又是一個沒听過的名字。
「這次和以往不同,若亭她……我們幾乎不吵架,可是這一次她好生氣。」他低啞的道,整個人無力地癱在椅上。「我都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舒梅看著小弟這副失神的樣子,知道他認了真,輕問︰「她是個怎樣的人?」
「她啊……」沈舒維直直望著天花板,但又像在看遙遠的地方,縹緲的目光透著一絲柔和。「很溫柔的一個人,長得也很漂亮,一直對我很好……」突然他頭一歪,向舒梅問道︰「對了,姊,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很怕寂寞?」
舒梅想了下。「不一定吧!我知道有些人就比較喜歡獨處。」頓了頓,她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怪你冷落了她?」
「是啊!」講起這他就無力。「你也知道我在搞樂團。最近好不容易才闖出一點成績,正是最忙的時候,偏偏她在這時跟我嘔氣。」說完,又嘆了口長氣。
舒梅揉揉小弟的頭,無言的給他一些鼓勵。
她這小弟從小就相當優秀,十幾年來不論做什麼事情從沒有一樣能難得倒他,因此也才造就了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的個性。如今他好不容易玩吉他玩出了一點興趣,而且眼看還有持續下去的跡象,她這個做姊姊的當然得大力支持他,誰知道竟又鬧出這等事。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看著辦了!總之我一時半刻還不打算回去。姊,你會收留我吧?我窮得不敢回家,要是被老爹知道我弄到這步田地,他不宰了我才怪。」
「爸雖然是嚴厲了點,但他也是為了你好。」她淡淡的道。「你要住在我這兒是沒問題,不過若亭知道嗎?」
他搖頭。「我連樂團的朋友都沒說,一個人就跑來這里投奔你了。」
「這樣子,你不怕把事情越弄越糟嗎?她已經在氣你忽略了她,你還這樣丟下她一聲不響的跑來。」
沈舒維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爬梳著頭發亂叫︰「啊!煩死了!煩死了!」癱了許久,他忽地坐正。「別管我的事了,談談你自己吧!」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她起身收拾碗盤,打算迥避這個話題。
沈舒維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扯開嗓子大聲道︰「我已經全招了,現在該輪到你坦白了。」
舒梅僵了下,拿著盤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一會兒,她才低道︰「好吧!你先到客廳等著,我洗好碗就過去。」
「好!」他站了起來,大步朝客廳走去。
不久舒梅洗好了碗,又泡了壺香片,拎著兩只瓷杯來到客廳,和他並肩坐在沙發上。
她不開口,沈舒維也就不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客廳一時安靜無聲。
一直到舒梅理好了頭緒,這才簡略的跟他提了下事情的始末。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姊。」才听完,沈舒維就老實不客氣的大肆批評起來。「我敢打賭羅大哥一定是喜歡你的,可是你的前後態度差那麼多,他當然會無所適從啊!」
「可……可是……」她漲紅了臉,「我肯讓他吻……吻我,那就已經表示得很明白啦!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N0!N0!」他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男人有時侯是很遲鈍的,你不說出來,他根本不會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