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太好了。」殷綺柔羞澀又欣慰。
「手藝不錯。」他忽地抬眼瞅她。「有想起些什麼嗎?」
她的臉瞬間轉為沮喪,垂下頭搖了搖。
「沒關系,慢慢來。」黑魘輕言安撫。「對了,我明天有事到台北,要兩三天才會回來,你自己沒問題吧?」
「公事?」
「公私事都有。」
「我可以跟嗎?」
「這……你身份未明,不好引發不必要的誤會。」黑魘婉轉拒絕。
黑魘婉轉拒絕,隨即敏感地察覺到心中產生的一絲變化——倘若方才沒發現她與林潔霜長得像,他肯定一口回絕,才不可能如此和顏悅色。
那麼,這又代表什麼?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黃魅來找他時所說的話……莫非他的心其實一直惦著林潔霜,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猛地甩甩頭,他一口氣解決完那碗湯面,起身欲回房。
「我不會吵你的,我只是害怕一個人。」殷綺柔不放棄地輕聲央求。
「王媽會陪著你。」他淡淡地說。
「但我只要你呀!」她月兌口而出,旋即緊捂住嘴。
他明顯一怔,接著表情格外冷漠。
「別輕易說出這種話。」
「對不起。」她喃喃道歉,深感無地自容地倉猝逃回樓上。
溫暖而悠閑的午後,段愛特地拉了關繭一塊吃下午茶去。
在這間風格獨具,是她們頗鐘愛的coffeshop里,段愛點了她最喜歡的曼特寧,啜了一口後滿足地嘆息。
必繭對她的舉動只是淡淡一笑。
「我說,繭呀。」
「干嘛,說話別停頓。」
「那個司徒黑魘的事你處理好了嗎?」段愛將臉湊近她一些。
「嗯。」關繭虛應道。
「怎麼做?」
「那是我的事吧?」關繭給她一個神秘的笑。
「嘿,我幫你擋了傳真,也算我一份才對吧?」段愛挑高了眉。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安啦,我不會把你扯進來的。」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段愛瞪她一眼。
必繭故意笑而不答。
段愛悶悶地連吃幾口蛋糕,待情緒被甜甜的味道取悅了,才又開口說道︰
「你有沒有發現屠影最近怪怪的?」
聞言,關繭的眼神心虛地閃爍了下。
「哪里怪?」
「你也曉得,他這個人從小到大都怪,像個悶葫蘆,但最近突然變得正常,會跟我們聊天說笑什麼的。天啊!我長這麼大才發現他的笑容挺好看的。」她說著說著,竟傻傻地笑了起來。
「你才真是莫名其妙,把人家行為正常化說成怪。」關繭輕啐,看見她的表情,忍不住挪揄道︰
「怎麼?你該不會是被屠影的笑容給這麼攝去了心魂吧?」
「嗟!胡說八道。」段愛竟微微臉紅。
必繭微愕,不禁想起泳池畔的那一夜……
「小愛,難道你——真的喜歡上屠影了?」
「沒那回事!」段愛忙不迭否認。
「小愛,咱們從小一塊長大,就像姐妹般親密,你可不許瞞我。」如果……如果她猜的沒錯,那她和屠影做過的事一旦讓段愛知道了,可怎麼辦才好?她心里會怎麼想呢?
「哼,你有心事都不讓我知道,連你的玫瑰也不讓我瞧,為什麼我有事就不能瞞你呢?說得真好听,還什麼姐妹咧。」段愛咕噥道。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關繭了解若是段愛想說的事,她愈問,段愛就愈是不說,如果她打住不問,段愛反而會忍不住地招供。
「喂……」段愛斜眼睨她。
「嗯?」關繭唇角藏著意料中的笑意。
「你真可惡,讓人家忍不住想把你抓在手心捏捏揉揉。」段愛咬牙切齒。
「哎,很多男人都這麼說哩。」關繭幫作困擾狀。
「去你的!」段愛啐道,不一會兒,囁嚅著輕聲問︰
「假如我是真的……會不會很奇怪?」
「真的什麼?」關繭裝傻。
「討厭啦!你就非得我明講是不是?」段愛總是帥氣灑月兌的臉龐此刻脹得通紅。
「好啦,不逗你了。假如你真的喜歡上屠影,是好事一件,為什麼會奇怪?」
「可是……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現在才說喜歡他豈不是很……」段愛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接下去,只好聳聳肩,盼關繭能意會。
「誰叫他一直隱藏他那充滿魅力的微笑,到最近才讓你給發覺呢?」關繭說著,朝她眨眨眼。
段愛頓了頓,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說得好!」
見她當真的模樣,關繭在心中悄悄下了決定︰回去得趕緊找屠影說清楚,要他忘了那夜在泳池畔發生的一切。
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關羌也是。
「好啦,現在給你曉得我的秘密了,那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和那個司徒黑魘的進展?」
「什麼進展也沒有。」
「看吧,你不公平!」段愛立即指控。
「真的啦,接到‘教授’的任務後,我就沒再去找他了。」關繭半舉右手掌。
「啊?那豈不沒戲唱?」段愛像顆泄了氣的球。
「嗯。」
「那你又說處理好了!」
「我隨口應你的。」關繭說著,眼尾余光瞄到了一對剛進門的男女,注意力即刻被那女的拉住。
段愛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低聲問︰
「你認識?」
「不認識。」
「那干嘛盯著人家看?」
「我只是在懷疑她跟我看過的是不是同一人。」
「誰呀?」
「一個目前住在司徒黑魘家的女人。」
「哦……」段愛露出了解的表情。「是他的女人?」
「當然不是!」關繭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啊不然干嘛住在他家?」
「因為他撞到她,讓她失去了記憶,但此刻看來,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像失憶的人,我覺得事情不怎麼單純。」關繭沉吟道。
「就算那女的不單純又如何?你以什麼立場去干涉?」
「在接到‘教授’的任務之前,就已經有人想要司徒黑魘的命了,我擔心那女人會對他不利。
「喲!想不到他的命還挺值錢的嘛——那可不行,你得趕緊下手,免得讓人捷足先登。」
「說什麼呀你!」
「本來就是。」段愛嘀咕。「我看你真的是陷進去了,我那時將傳真截下只是想給你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並非要你違背‘教授’的命令。」
「什麼意思?」
「瞞不了我的,因為現在的我和你有相同的心情——你愛上他了。」
「小愛,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關繭好整以暇地瞅著她。
「什麼話?」
「信口雌黃。所謂‘雌黃’,指的是一堆大便。」
「你——你說我的話是一堆大便?!真不衛生耶你,這像淑女會用的詞嗎?」
「哈,淑女在哪里?」關繭故意以打哈哈來掩飾心慌。
「阿繭,我有講錯嗎?如果你沒愛上他,為何遲遲下不了手?以往你對‘教授’的命令都是毫不猶豫的。」段愛忽地認真起來。
必繭怔了怔,搖搖頭。
「就算是又如何?我們根本無法像一般人那樣談感情的。」
「誰說的?」
「哪個正常人敢要一個天生殺手當情人?除了相同成長背景的。」
「我看那個司徒黑魘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吧?」
「算了,不談這些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情。等等你自己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做。」
「你要去調查那個女的?」
「嗯。」
「那我陪你呀,多個人好辦事。」
「還沒掂她斤兩,不知道危不危險。」
「愛說笑!我會怕這個嗎?」
「總之,若有需要,我鐵定頭一個找你。」關繭婉拒了段愛的好意,堅持一個人暗暗進行。
「好吧,那我先走了。」從不干涉彼此的行事作風,是他們五人的默契,也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