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東環」時,公開招標會已近尾聲,司徒黑魘一入座,江國賓立即呈上一疊資料,他邊翻看邊問︰
「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
「干得好。」黑魘略揚嘴角,拍拍他的肩,捧著預料中的得標資料起身。
他的計劃向來不因任何意外而更改。方才逃過一劫,知道怎麼也趕不及,中途便找了正巧在附近的江國賓幫忙出席,他只大略提了一下流程,並表示勢在必得的決心,而江國賓果然沒令他失望。
「喲,黑董,你總是這麼有本事哪。」
一只手突然拍上黑魘的肩。
「哪里。」他皮笑肉不笑地虛應。
眼前是與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但眉眼間總多了股肅殺之氣,很顯然是成長于充滿暴力血腥的環境。再說明白些,是所謂流氓企業化的一份子。
以前的流氓是穿著汗衫拿刀拿槍拼地盤,現在則進化成智慧型,將團體組織化、提升自己的地位與政商人士勾結以達成利益輸送等等,所謂「黑道」,幾乎已經滲入整個社會,無所不在。
「我還以為你死在半路,來不了,所以要把這塊地給裝進口袋里了,想不到……呵,你命挺硬的嘛!」馬仕生斜睨著黑魘說。
「我才在想不知是哪個道上的人這麼遜哩,派了那幾個蹩腳貨來跟我玩躲貓貓。」黑魘一臉不屑地嗤哼。
對于方才遭受到的狙擊,他才正打算回去好好調查呢,不料這會兒便有人迫不及待地不打自招,省去他不少工夫;不過,若這個馬仕生以為這樣就能嚇倒他,那他就不知該笑對方蠢或怪自己太厲害了。
其實,他從不將朋友敵人加以區分的,因為今日的友人很可能會因一個疙瘩反目成仇,或者敵人很可能會在自己最需要幫助時伸手拉一把。世事無常,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但是,他的想法可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例如眼前的馬仕生便一直自以為是地當他是敵人,所以面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呵,是,說得是,我回去教訓教訓那些個不中用的家伙!」
橫眉豎目加上陰惻惻的語氣,真教人為那些個嘍?擔起心來。
黑魘撇撇唇,不置可否,轉身越過他們欲離開。
馬仕生沒攔他,只略帶恐嚇地低聲說︰
「以後出了門,自己小心些。」
「謝謝你的提醒。」黑魘不甘示弱地笑應。
「噢,shit!」
一個突然冒出路面的不明物體讓司徒黑魘緊急踩下煞車,並低咒了句。
急忙下車察看,發現竟是一名女子,柔弱無骨的身形像只可憐的小貓咪臥倒在地,長發披散,看不見容貌。
雖然他確定自己前幾秒真的撞到了東西,但有了前車之鑒,再者,現下不顧生命安全故意制造假車禍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不能大意。
「喂,你沒事吧?」他緩慢而謹慎地走近女子,察覺她是真的受傷而一動也不動時,二話不說,將人一抱便緊急送醫。
經過醫師的診療後,可以確定的是︰好險!他這一撞並沒造成什麼遺憾。雖然真正追究起來,該算是突然跑出巷子的她的錯,但念在她此刻躺在病床上,他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只求她快快醒來,快快走人,他才能夠安心。
沒時間浪費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黑魘請了個臨時看護幫忙照顧她,並囑咐有任何狀況隨時聯絡他後,便又回公司去了。
九個兄弟之中,听說他是個工作狂。其實他本身並不那麼認為,因為真要比「狂」,當年大哥接手「彩門」後,那樣的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生命中似乎除了工作,再無其它的情景才叫狂。
婚後的大哥將那份心力轉移到了妻兒身上,不知怎的,這「工作狂」的稱呼便落到了他身上。但無所謂,他喜歡工作,工作所帶來的成就感讓他愉快,對他的人生來說,這就夠了。
忙完了所有的事,回到家時已近午夜。
黑魘給自己一杯咖啡,躺進按摩浴白享受著水柱輕擊身體的美妙觸感,回想著今日精彩的一天——
事實上,打從那個說要他血的女人出現後,他的日子似乎就不得不精彩了。
唉。
俊男美女永遠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這是無庸置疑的。
必羌、關繭,屠影、段愛一行四人相偕走進餐廳時,立即攫獲所有人的目光。他們出色的外表,在下一刻就成為大部分男女談論的話題和迷戀的對象。
「膚淺的人類。」關羌在接收到兩個女人挑逗的眼神後,冷哼。
「嘿,罵人時可別把自己都給算了進去。」段愛挪揄道。
「我們是來吃飯的,那些目光習慣就好,因此而動氣太不值得了。」關繭低語,眨了個眼回應一個自以為帥的毛頭小子。
「真麻煩,吃個飯也得忍受這些,是誰提議上飯店的?」關羌皺眉嘀咕。
「我。」關繭挑眉回答。
「沒辦法,今天沒人煮飯。」段愛嘆了口氣。
平時他們的飲食大多由巫蜞料理。該說他是偉大還是可憐?只因慢了其他人幾個月出生,所有大哥大姐不做的事,他都得撿去做。
不過,當巫蜞出任務或忙私事時,可憐的就換成他們了,因為三餐全得自理——唉,真的很可憐對吧?沒人煮飯給吃是很慘的。
「嗨。」接收到關繭秋波的男子笑容可掬地走到她身後。「可否與各位共坐一桌?」
「這里沒位子了。」關羌冷冷地說,鷹眸一瞪,男子怯怯地往後稍稍一退。
「那麼……小姐可願意單獨移駕到我那一桌?」不相信自己會錯意的他干笑兩聲,鎖定目標,壯大膽子對他人視而不見。
「你是聾了還是皮癢了?」關羌的眼神更為冷冽。
「想泡她你可是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喲。」段愛壞壞地提醒。
「沒錯。」關繭媚眼一瞟,立刻勾得他心慌意亂。
「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男子諂媚地說。
「哦?對一個初見面的女人‘在所不惜’,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關繭咯咯輕笑。
「我不吃這個了,想換換口味!」關羌道,瞳孔內閃爍著噬血的光芒。
其他人聞言,皆會心一笑。
這小子模樣不錯、氣色不錯,味道……應該也不錯才對。
「要不要跟我們去一個地方?」關繭起身,只手勾住他的頸子。
「上刀山下油鍋都去!」男子不加思索。
「油腔滑調。」關繭輕戳他的下巴。
「如果你聰明的話,我勸你不要。」難得開口的屠影給予忠告。
「呵,繭的魅力當真所向無敵,總能教男人們挖心掏肺的。」段愛戲謔。
「走吧走吧,別耽擱了!」關羌催促。
必繭挽著男子,男子早已意亂情迷,難以思考。
四人將他帶上車,刻意安排他坐後座中央,段愛與關繭一左一右挾持他,就算他想臨陣反悔,也難月兌逃。
「你們要帶我上哪去?」
「你不是說上刀山下油鍋都去?那又何必多問。」段愛冷笑。
「來,把手給我。」關繭柔聲命令。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
必繭拿出一支1000CC的大針筒,對準了他的血管。
「這是在做什麼?!」男子登時面露惶恐。
「要你捐些血而已啦。」關繭甜甜地說。
「不……我……我最怕打針了……」男子抗拒著,倉皇想逃。
「怕打針?哈,是不是男人啊你?不過,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必羌、屠影兩人旋轉座椅,與段愛協力箍住他。
前後左右皆被包圍,男子無處可逃,只能看關繭揚著雀躍的笑容,緩緩將那特粗的針頭刺進自己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