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虛情假意 第5頁

作者︰梵冥冥

「你要帶過來,或者我去你那兒帶?」

「你過來帶好了。」

「現在?」

「隨你。」

「我等等就去。」宋憶齡憋著一口氣。

「OK,那就這樣啦。簡直折騰死人……」

幣斷電話前,她听到他的喃喃抱怨。

楊啟猶,一個在她生命中扮演著特殊角色的男人。

他和她之間,一直維持著一種很奇妙的關系,不是仇人、不是愛人、更不是親人。

接到他的電話後,宋憶齡即刻動身前往他家,完全沒考慮深夜問題多,她只身外出是否會有危險。

而顯然的,那個粗率的男人也沒為她考量到這一點。

夜深人靜,一路伴著她的只有呼呼風聲與街燈,她極少深夜外出,說心里不毛,是騙人的。抵達他家,卻不見他在外等候,不得已,只得伸手按門鈴。

不久,門被奮力拉開。下一秒,她已被人拽進了房里,一站定,她頭就昏了——

她不常到人家房里去,她也不知道是否大多數人的房間都這麼亂才顯得出「人氣」,但對于有潔癖的她而言,楊啟猶的房間比她家的狗窩還亂!簡直教人難以忍受。

「漢漢現在怎樣?」宋憶齡走到床沿,心疼地審視床上的小男孩。

「我媽剛幫他退了燒,把他給哄睡了。」

「什麼時候病的?」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都沒起色嗎?」

「沒有。听說這回流行的就是這癥狀,燒了又退、退了再燒。」楊啟猶一臉無可奈何。

「那現在怎辦?我要如何帶他回去?」剛剛怎麼沒想到?就算他沒睡著,她也不可能用摩托車將病著的漢漢載回家呀。

「嗯……如此看來,你就先在這里過一夜,明天我再開車送你們回去好了。」

在這里過夜?有沒有搞錯?早知道剛剛就不該那麼沖動,應該明天再過來的。現在她人來了,小孩卻沒辦法帶走;而若要當成白跑一趟,明天再來,她又不放心,回去了可能也是一夜無眠……

「那你睡哪?」她只好妥協。

「地板還很寬,委屈一個晚上無妨。」

「你也睡這?」

「不然咧?」他理所當然似的反問。

宋憶齡嘆了口氣,喃喃地︰

「好吧好吧,將就一晚……」

她和他,不是親人、不是仇人、不是愛人,可能連朋友都談不太上,但,她卻為他生了個孩子……

「親愛的衣服……」

一上線,宋憶齡便得到Chris急切的問候。

這幾天為了照顧孩子,她累得沒精力開電腦作業,更別說是上網了。好不容易,孩子的情況總算穩定,在藥物的控制下,感冒病毒正在遠離漢漢的身體,而她懸著的心也終于可以稍稍卸下了。

她打算明天就將孩子送回去給楊啟猶。

「C,幾天不見了—想我嗎?」

「你到底跑哪去呀?」

「家里有人生病,我充當臨時看護去。」

「誰?」

「我的小弟弟。」她很自然地月兌「手」而出。

這算不算謊言?

應該稱不上,畢竟他們根本連「交情」都還談不上,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對他實話實說。

「什麼病啊?」

「只是流行啦,患上了感冒,高燒不退。」

「那你也得小心點,別被傳染了。」

「嗯。」宋憶齡心里暖暖的。

由于Chris這間寨里的常客都是台北人,只有她一個住南部,所以當大伙開開心心辦網聚時,她總不方便出席;因而在大家的關系皆晉升為「不只是網友」之後,她是例外的那一位。

而正因為關系一直只維持在「網友」,所以她從不公開其它聯絡方式,一來是謹慎;二來是她不願私生活受到一群沒見過面的朋友的打擾,即便是讓她懷有浪漫情懷的Chris亦然。

她樂于由電腦螢幕所構築成的安全距離,「君子之交,淡如水」,她一向奉此名言為圭臬。然而,透過文字的關懷,對她而言總比任何實質的禮物或貼心的言語更能給她心底帶來溫暖的感覺。

是因為她是文字工作者的緣故?或只是因為發話者是Chris?

「媽媽……」原本熟睡中的漢漢突然來到她身邊。

「怎麼醒啦?」宋憶齡將他抱上自己的腿上。

「媽媽在做什麼呢?」漢漢童稚的臉不解地盯著螢幕。

「打電腦。」她親了兒子一下。「再去睡覺覺好不好?媽媽陪你。」

回到床上,宋憶齡側身將漢漢攬進懷里,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凝望著那張無邪的稚容,宋憶齡不禁呆呆地出了神——

這個小生命,是在她體內形成的,多不可思議!在當年也只能算孩子的她的身體,生出了這樣一個小孩……和楊啟猶認識那一年,她十七歲,他二十四歲。

那一夜,死黨阿麗將生日Party設在她從未涉足過的PUB,拗不過好友的要求,她帶著為阿麗準備的小禮物,忐忑不安地踏出她的第一次。

在她單純而且根深柢固的觀念里,PUB也屬于「風月場所」之一,她總是幻想著在那炫目卻又幽暗的矛盾里,會醞釀出什麼樣的愛情故事,或者只是稍縱即逝的男歡女愛?

送出禮物後,她躲到比較安靜的角落,冷眼觀看著她的同學們狂舞、狂笑、狂飲,用他們那個未成年的身體……

驀地,她的視線被陰影覆蓋,驚愕地抬起頭來,面前是一位高佻俊朗的男生。

剎那間的感覺,像是觸了電一般,她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地望著擁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站在坐著的她面前像個巨人般的他,本能地發覺到自己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仿佛就要蹦出胸口——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這麼突如其來、這麼毫無預警、這麼震撼的感受?

接下來,她的言行舉止全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他邀她跳舞,她伸出手去;他請她喝酒,她硬著喉嚨吞下去,到最後,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那夜之後,他們迅速墜入愛河,他帶她游山玩水、吃遍四方,並且在意亂情迷之際,雙雙初嘗禁果,共享魚水之歡……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發現她整個人都不對勁,雖然月事一向不準時,但數數日子,竟已遲了兩個月;雖然平日就三餐不定時,但也不該莫名其妙地嗅到什麼便反胃……種種跡象令她心慌意亂,不得已只好向楊啟猶求助。

他帶她回家見他父母,二話不說,便提議要上她家提親去,她無暇深思,便一切交由他們處理去。

如今回想起來都覺不可思議,在當時,她似乎不可言喻地信賴著他們,勝于她自己的親人。

而提親的結果當然是失敗的。

試想,哪位母親願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早早便當了人家的老婆、媳婦,甚至媽媽?女兒自己都還只是孩子呢,如何再去帶個孩子?必然心疼的呀!

于是她被強迫墮胎,並從此與他斷絕往來。

可是,在恐懼墮胎的心理狀況下,她寧願選擇嫁人來生下這個胚胎——沒錯,肚子里的東西在她當年的認知里,只是胚胎,而非生命。

楊啟猶的母親找了位熟識的婦產科醫師,大伙套了話,合演一出戲,內容是要醫師謊稱她已有孕三個月以上,不適宜墮胎,否則日後恐怕永遠不孕;母親因恐誤了她一生,無奈地同意生下孩子,但結婚——仍是免談。

面對如此強勢的母親,楊啟猶的家人莫可奈何,未成年的她更無置喙的余地。

她休了學,被安排到外婆家待產。產後便將孩子丟給男方,然後復學……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一般,她的四周一如往常,和楊啟猶那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個不成熟的錯誤,如果……如果孩子不曾存在,她還真的會以為那一年其實只是場夢……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