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天最後一號病患,現在,我有沒有這榮幸請你一道去喝杯下午茶?」薛利克提出邀約。這其實有違他的身份,但因為是她,所以他破例,他很想看看她舒眉微笑的模樣,而只要在這間診室內,恐怕他永遠也沒機會。
事實果然和紀羽蟬所料想的一樣,看心理醫師,听听旁人意見,實則對事情一點助益也沒有,她感到頗為失望。
然而,在他提出邀請時,兩人視線不經意的在空中交會,電光石火間,紀羽蟬霎時只覺得茫茫然,對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子有種不可抗力的暈眩;不自覺的,她忽然摟住他,緊緊依偎在他懷里——為何她之前沒發現他也有一雙哥哥的眼楮?
薛利克一震,卻不由自主的回擁著她,心中飄過一絲甜蜜。
「抱歉,給我我所渴望的快樂,你可以嗎?」紀羽蟬在懷里低喃。
坦白說,像紀羽蟬這樣美麗的女子,若主動投懷送抱卻仍能坐懷不亂的拒絕的男人實在不多,而薛利克也許不自知的戀慕著她;此刻,面對這樣的請求,他壓根已忘記他的身份,只想好好憐惜她、滿足她。
于是,他鎖上了門,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真誠的表示。
兩人雙雙沉醉在這個美妙的感受中,順著既定流程演出那最原始的節奏——
在這間問診室內,紀羽蟬和她的心理醫師結合了,一段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關系。
事畢,紀羽蟬披頭散發的縮在躺椅中,驀然清醒的理智正在對她誅伐——
她又在意識迷亂之際做出這種不可告人的事了!她到底是怎麼了?當真饑渴到什麼男人都行嗎?
「不!」
心底另一個聲音大喊。
是因為那雙眼楮使她迷失的,一雙她才剛發現與哥哥一樣的眼楮。
可是……她對他沒有感覺。
這個男人所帶給她的與她丈夫無異,同樣乏善可陳,激不起她心底半分漣漪。
真的除了他——司徒紫魈!
她的直覺、她的身體對他的反應與眷戀,原來不無道理哪!
突然意識到這點,將她的腦細胞震得四分五裂,她迅速著裝完畢,著了火一般沖了出去——
留下錯愕的薛利克。
自從那一夜在飯店分手後,紀羽蟬便避不見面,紫魈踫了幾次釘子,顯得有點失魂落魄。
其實,他的心有時候也挺掙扎的。
自他懂事以來,他的身邊從不曾缺過女人,或許因為他有一副清逸俊朗的外貌,也或許因為他溫柔體貼,極具親和力,總之,在女性世界,他似乎是老少皆宜、炙手可熱的人物,而他本身也頗喜歡女性那特有的柔軟曲線,尤其愛惹火女郎替他暖床。
但這次是怎麼了?這麼多女人爭先恐後想佔據他身邊的位置,他卻相中了一個有夫之婦;最慘的是,偏偏人家還不領他的情!
這真是他有始以來所受過最大的挫折了。
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錯,是她還是他?坦白說,他從未渴望一個女人像渴望她那般,明知她是有夫之婦,他卻狂妄的想橫刀奪愛,企盼將她緊緊圈在懷里每一分、每一秒,讓她只屬于他。
他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佔有欲。合則聚、不合則散是他對兩性關系所抱持的態度,為何就是沒有辦法對她看得開?
恐怕是報應哪!
若世上真有「一物克一物」之說,那她準是奉命來折磨他的。
以往把女人當生活調劑,可有可無、若即若離,現在則由她來讓他嘗嘗那滋味,確實不好受。
此刻反省有用嗎?他該用什麼方法奪得芳心?
這麼強烈的情感,想必白痴都看得出來——
他是愛上她了!
所以,不管她結婚與否、是何身份,她就是她!去他的狗屁道德或輿論,他都要定她了。
只是,在她心中,他算什麼呢?
平淡生活的調味料?或因生活不美滿而暫時向外尋求的慰藉,等新鮮感不再,她便又會乖乖回家侍奉公婆、丈夫,守住她的堡壘,然後將他遺忘?
一旦思及此,他的心就好像要被嫉妒啃蝕殆盡一般的疼痛難當,他恨不得立刻就可以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為什麼不見他?
他不下數十次的自問。
霍然起身,結束獨自喝悶酒,他已按捺不住,既然她避不見面,那就由他親自登門拜訪。
屆時,看她還能避到哪去!
台灣的秋末僅露些許的涼意,舒爽卻不寒冷。
他雖在台灣生長,但因離開太久,如今竟有些不適應臭氧層破裂後的副熱帶季風氣候。
此次回台,選擇住飯店卻不回家,主要是為一個女人而拋下工作未免太過荒唐,若這麼回去,讓大伙知悉原委,不惹來一陣數落才怪咧!
所以在一切未有定數前,他覺得還是不宜回家。
披上外衣,迫不及待的踏出房間,紫魈的心思已先一步飄向紀羽蟬了,因而在經過大廳時,沒發覺一位與他錯身的女子在乍見他後,高興、錯愕、失望、忿怒等情緒從臉上錯綜而逝,接著尾隨他離開……
車子停在紀羽蟬所居住的大樓外,紫魈下車,倚在車旁,仰望著她家的窗戶。陽台的鐵窗上擺著幾盆大大小小的花草,他猜想應是她所種植,欣欣向榮的模樣似召告世人它們得到了最好的照顧。
這樣呆呆地佇立觀望是他這些天來最常做的事,也是最傻的舉動,但他不由自主。
在此不遠的後方,一名美艷的外國女子悄悄步下計程車,匿身在一根大柱子後,觀察著紫魈的一舉一動,。當她發覺他凝目深思的神情事,她不禁微微變臉,死命的咬住下唇——
他從沒擁這種眼神望過她,她的心抽搐著,嫉妒著那個能讓他露出這種深情又痛苦的神情的女人。
紫魈雖然風流不羈,但他公私分明的作風也是出了名的。明明,她幾乎快要成為他唯一寵幸最久的女人了,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僅奪去他的三魂六魄,還讓他破例因為女人而拋下工作;轉眼,她卻莫名其妙成了下堂婦,原本即將唾手可得的幸福霎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
經過打探,得知他來了台灣,立刻飛也似的追來。她不明白,一個已婚的女人有何魅力值得他這麼費盡心思?
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世人公認瑪麗蓮夢露是史上最美、最性感的女人,她自認她的條件足以媲美,她沒辦法相信她會敗在一個家庭主婦手上,打死她都不信!因為那將是她人生中莫大的恥辱!
讓紫魈回心轉意,再將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是她此行最重要的任務。如果失敗了,恐怕她也無顏苟活。
不過,應該是不會有這「如果」。
看見紫魈邁出步伐,她連忙飛奔上前阻止他——
只要有她在,他休想去見那個女人!
「艾莉絲?!」紫魈因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大吃一驚。
「人家找你好久。」她撒嬌的偎進他懷里。
台灣畢竟不比國外,一個金發妞在街上公然與男人相擁,必定引人側目,幸好此時此地並沒有太多路人。
紫魈眉頭微蹙的推開她,問道︰「你怎麼回在這里?」
「我去你住的飯店找你時,剛好見你出門,便跟了過來。」
「我不是問這個。你不在倫敦,跑到這里來做什麼?誰告訴你我的去向?」紫魈有些生氣,他覺得隱私受到了侵犯,雖然長久以來諸如此類的事情屢出不窮,但他仍然最厭惡女人追查他的行蹤。
「你為什麼那麼凶?杰克告訴我你為了一個女人而丟下工作追到台灣來,這算什麼?你甚至沒告訴我一聲。別忘了,我是你女朋友耶!」艾莉絲委屈的扁了扁嘴,美麗的眸子已蒙蒙,泫然欲泣的模樣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