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依言輕而易舉橫抱起紀羽蟬,May帶路,杰克居中,梁深怡殿後,四人六腳上了樓,其間,May喃喃道︰「真不敢相信她就這麼睡著了。」
「她很少外出,由此看來她對時差挺敏感,只是不自覺。」梁深怡替紀羽蟬說話。
這房子總共四層樓,一樓有客廳、餐廳、廚房、影視廳等,二、三、四每層樓各有四間大房間,May住二樓,她父母則住四樓。
May安排二樓左翼的兩間房給她們。梁深怡挑了靠樓梯的第一間,而第二間便順理成章給了紀羽蟬。
將紀羽蟬安置妥當,三人又下樓來,邊享用僕人剛烤好的小餅干和芳香濃郁的皇家紅茶,興致未減的繼續聊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
「時候決定了嗎?」梁深怡問到了關鍵題。
「明晚先訂婚,其它慢慢考慮。」May一臉甜蜜。
「父母不在場,可以說訂就訂嗎?」
「這里又不是台灣,明明是自由戀愛,到訂終生時卻硬要指定個媒人婆出來,符合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嘖,老掉牙!這里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作主。」
「喂喂,就算你喝洋墨水長大,也別用那種歧視的態度批評自己的國家嘛!現在的台灣多民主啊,哪還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沒瞧見咱們那李登輝先生,和藹親切得像自家爺爺咧。」梁深怡反駁道。
「是嗎?有這麼大的改變?」May保留懷疑。
「小姐,別忘了,咱們快邁入三十大關,你離開台灣都二十年了耶。」
May臉色一變,捶了梁深怡一記︰「討厭!吧嗎提醒人家歲數?我恨不得能得選擇性失憶癥呢!」
「喲!原來咱們宮雪花小姐是所有女性的集中縮影啊!」梁深怡挑眼笑道。
「誰是宮雪花?」
「一位四十多歲的港姐,身材一流、美艷動人。」
May張口結舌。
梁深怡了解她心里的想法,輕抿了抿唇︰「大部分人窮極一生,似乎只有追求兩樣東西,年輕時因為時間太長,所以拼了命用兩只角去追四只腳的錢,等到錢追夠了,時間卻不多了,所以又希望用錢買段時間,捉住青春的尾巴或找回青春,累了一輩子,何必?」
「你不也是這樣?」
「基本上,我屬于那小部分人。雖然我熱愛工作的背後也是為了追求物質享受,但我不會想留住時間,賺多少便享受多少,這是我的座右銘。」梁深怡說得灑月兌。
「那你是把我歸納進那大部分人里嘍?」May掀著眉。
「不不,這得看你這個人的價值觀如何。雖然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了解自己,但應該會有某種程度的自覺才對。」
May嘆了口氣後坦承道︰「的確,我想我應屬于那大部分的人,尤其是無法容忍年老,會希望用有形的東西去換回無形的時間的女人。」
「May,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永遠都愛你,最愛你。」杰克深情款款,適時遞上一句甜言蜜語,將阿May的芳心整個給融化了。
相偎的兩人便這麼無視他人存在的你儂我儂起來。
梁深怡識相的不吭聲,見兩人暫無分開之意,她有些啼笑皆非的打算上樓整理行李去。
真是可怕!情人間偶爾甜言蜜語也就算了,哪有像牛皮糖似的黏得緊緊的?要是她呀,絕不敢恭維。
難以理解,為何所有人都認為婚姻是人生必經之途呢?眼見好友們一個個走進去……好傻!
或許正因為她太過理智,所以在一般人眼中反而變得特異。是嗎?面對感情時太過理智,會很糟糕嗎?
來到英國的第一個早晨,紀羽蟬睡覺、梁深怡思考,以各自的選擇度過。
第四章
听說,在人類未出世前,原本是一個球體,但後來被天帝分成了兩半,分別擲向世界的兩端,所以,每個人一出生後,便開始尋覓自己的另一半,以求圓滿。
雖然,地球是圓的,但並不是一定所有人都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大家都在彼此的生命里交錯擦身,有些不經意蹦出火花,便以為自己尋覓結束,然而事實上,可能只是過客。
在追尋的過程中,人們不斷成長、成熟,大多認為與自己條件相近的,才足以匹配自己,符合一個圓的平均,往往忘了考慮在分擲兩地後,彼此所生長的環境與教育上的差異,一心以自己的理想為理想,以致造就許多的遺憾,甚至終于孤獨死去。
我是個害怕寂寞的女人,我也有我的理想,為愛付出一切,我覺得是件神聖的事;另外,我還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遇見明勛的剎那,我真的以為我是為了他而出生的,可是,經過時間的磨練後,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的,我和他之間似乎梗著一塊小石頭,怎麼也無法密合。
我的直覺是有誤的嗎?倘若如此,我該怎麼辦?
如果我命定中的人不是明勛,那他又在哪里?
即使現在我頭腦清楚,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我不會輕易舍棄目前所有,因為我不確定他是否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而我又不想孤獨死去,所以,不能幸福也無所謂,只要不孤單。
這麼做或許有些自私,也許明勛真正的另一半正辛苦的尋覓著他,偏偏,自私是人的本能,我不會承認自己有錯。
成年人的Party,畢竟與青少年的不同。今天早上,一大群人魚貫出入的將阿May家的大廳布置得五彩繽紛、炫意盎然,梁深怡和紀羽蟬則意思意思的幫點小忙。
黃昏,May的朋友們陸續抵達。直到太陽西落,整個大廳的景象旋即又與白天截然不同,七彩的燈光不斷由旋轉彩球中投射出來,場中道賀的淨是紳士淑女,衣香雲鬢,或站或坐、或舉杯啜飲或端盤淺食,皆是一片優雅高貴。
紳士淑女們幫著為壽星高唱生日快樂歌,接著又是獻禮、又是切蛋糕,許多節目一一展開。
紀羽蟬置身其中,感受這群浸染在王室魅力下生活的人們所謂上流的社交活動;然而,她卻總覺與之格格不入,放眼所及,全是一望高貴卻陌生的人,一些永遠也不會與她有所交集的人。
所以,她由著梁深怡去與今日壽星笑著、鬧著,她則靜坐在角落,一個人啜飲著香檳,仿佛局外人正觀賞著一出舞台劇般愜意,也疏離。
同時,另一個角落里,一位俊逸不凡,身著亮眼的紫色西裝的男子也正打量著紀羽蟬。
那是一種搜尋到新鮮獵物的興奮目光。
不經意,紀羽蟬掃到了那個位置,視線與紫衣男子不期而遇,男子微微一笑,她則慌亂的別開眼。
她直覺那個男人很危險,還是少惹為妙。
但上天似乎存心與她作對,在她刻意回避後,那男子竟站起身,優雅緩慢的筆直朝她走來——
紀羽蟬心惶的在人群中搜尋梁深怡的身影,企圖得到求助,因為她不擅應付即將發生的狀況。此趟,她的目的是度假,僅此而已,她不想節外生枝。
當紫衣男子就要接近她時,她仍尋不著梁深怡,手腳一慌,霍然躍起,但前腳都還沒踏出去,男子便已擋在她面前,揚著一抹足以迷倒世人的性感笑容。
「你好。」男子禮貌問候。
紀羽蟬點點頭,不發一言的從一旁溜開。
其動作之迅速令男子怔愣,隨即反省著自己是否已喪失魅力。
「魈,你跑到這兒做什麼?」一位棕發碧眼的高挑美女走了過來,凹凸有致的曲線隨著足下的五寸高跟鞋擺款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