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如此擔憂,畢竟有了不少前車之鑒。朋友與敵人,有的時候也是一體兩面。
「湘琪,我對‘男朋友’這名詞沒興趣,你能了解嗎?」挑明說了,省得日後誤會重重。
陳湘琪登時張大驚惶的眼,連退三步。
「你干嘛?這麼大的反應。」
陳湘琪緊緊抱住胸前,搖頭拒絕再靠近她。
丁雅珞翻翻白眼。
她的舉動清楚顯示著她誤解了什麼。
「湘琪,听清楚,是‘男朋友’而非‘男人’,這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我……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她不由得結巴。
丁雅珞嘆息。
「我打個比方好了,不結婚的女人並非全部是同性戀,對吧?」
「當然呀!」陳湘琪點頭如搗蒜,隨即又皺起臉一副不解貌。「但這比方跟你有什麼關系?」
丁雅珞抬眼望天,深吸一口氣——
「咱們不會是有了代溝吧?」
「咱們同年,哪來代溝?」陳湘琪不悅地杏眼一瞪。
「好吧好吧,問個淺顯易懂的。」丁雅珞站直身子,張開雙臂。「你覺得我像同性戀嗎?」
「是不像,但——我怎麼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丁雅珞險些癱了過去。
「喂,這可是嚴重污辱啊!」
「是你自己問的嘛!」陳湘琪無辜地扁扁嘴。
丁雅珞又嘆了口氣。
「我說對‘男朋友’沒興趣,是在提醒你別想著撮合我跟誰誰誰,我抱不婚主義的!這總夠明白了吧?倒是你,有了對象就勇敢爭取、好好把握,知道沒?」
陳湘琪這才敢重新走到她旁邊,道︰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那會傷盡天下男人的心的。」
「你這馬後炮放得挺不賞心悅耳的。」丁雅珞咕噥。「明白了,就表示晚上的Party我不用出席嘍?」
「誰說的?」陳湘琪即刻凶悍地插起腰。「答應了豈可又反海?」
「去了也沒用嘛!」
「你就當班上聯誼,增進同學問的感情,沒差的啦!」
「唉,好吧。」回答得實在有夠無可奈何的。
「老大!你跑哪去啦?」一听秘書說董事長回來了,邵欽儒馬上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踹門而入。
「怎麼了?瞧你急驚風似的。」
「哪能不急?喏!」邵欽儒將一本東西丟在桌上。
「什麼呀?」司徒橙魃動手翻它。
「有家廠商跳槽了。那是合約,他們說要談條件作廢。」
司徒橙魃眉心一鎖,神色肅然了起來。
「是威康?」
「不然還會有誰?」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咱們一直跟這家廠商合作得很愉快啊!」
「人家有本事,挑戰一下,攻勢立即丟了過來。」邵欽儒悻悻道。
「你跟對方談過了?」
「談啦,但仍執意毀約。」
「真傷腦筋……」司徒橙魃登時頭痛。
「咱們新世紀少了它會非常麻煩。」邵欽儒又殘忍地點出目前的窘況。
「我去找他們談談。」司徒橙魃頓下決定。
「你可能會失望。對方態度很強硬,鐵定是威康給了大好處。」
「談過才知道。」提起公事包,司徒橙魃拖著邵欽儒的領帶。「你也一道去。」
來到「黃氏」所屬大樓,司徒橙魃和邵欽儒有禮地待通報後,才進入辦公室與其負責人黃麗英見面。
那精干剽悍一如女強人應具備的外表,司徒橙魃其實並不意外。
「黃氏」是個以母系全權掌握的集團,然而在龍爭虎斗的商場中,尤其是東方人想與西方當地人爭一杯羹的戰場里,其強勢作風實不容人小覷。
只是教人不得不存疑的是,她們的男人都到哪去了呢?
「黃總裁,冒昧打擾,希望你不會見怪。」司徒橙魃寒暄一番。
黃麗英綻出了然于懷的笑容,開門見山道︰
「目的是什麼,直截了當說了吧!」
司徒橙魃一怔,而後微笑喃喃︰
「的確,無事不登三寶殿。」接著提高些音量繼續說︰「既然黃總裁這麼豪爽,我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前來是想詢問有關于目前才簽定的合約一事。」
「談條件嗎?其實司徒先生也不必親自前來,求償事宜交代于書面文件,不論內容為何,我們一定無異議。」黃麗英淡然道。
「不,我並非為求償而來。我們衷心期望貴公司收回前言,持續彼此的合作關系。」司徒橙魃誠懇的態度向來能軟化人心。
「沒必要。」拒絕得簡潔干脆。
「為什麼?咱們兩方一向合作愉快,不是嗎?」
「到口的肥肉相信沒有人會拒絕吧?」黃麗英唇邊有抹嘲弄的笑,冷然的眸子透露著世故。「經商之人求的不就是利益?權衡相較,如果是你,也一定會選擇對本身獲利較大的一方,對不對?」
「不。」口氣不容置喙。
黃麗英挑釁地聳高刻意修飾過的柳眉。
「不論經商或待人處世,我認為信用比利益更為重要。」
黃麗英禁不住大笑出聲——
「你這人還真厚道。」
司徒橙魃不予理會她話中的嘲貶之意,儒雅俊秀的臉上無絲毫不快。
對于女強人,他其實滿佩服的。
當前他只希望別弄擰了氣氛,因為這次的合作實在拆不得。不論他要求多少賠償都不足以彌補損失,所以他必須說服她改變心意。
「好歹我們也合作了這麼多年,年底新世紀就要開工,你要我們臨時再去哪找別的合作對象?我衷心期望你能改變心意,畢竟,我們的默契已非其他人所能取代,這也是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司徒橙魃動之以情。
「威康拿高——三倍的價爭取我。」黃麗英撇嘴,坦承不諱。
司徒橙魃和邵欽儒同時一愣,面面相覷,心想這威康還真這麼排山倒海地卯了過來,這一回合看來……挺不樂觀。
「在我印象中,黃氏一直是很有責任感的公司,敢作敢當的作風更是可取。」邵欽儒搭腔。
苞黃氏簽約、續約,或其它拉拉雜雜瑣事都是由他出面接洽,所以他較為了解其行事風格。之前商討事宜時,見的都是黃氏的總經理黃麗美;由名字來推敲,她們應屬姊妹。眼前這位冷然的女人,臉部線條硬絕得宛如雕刻,尤其是不把司徒橙魃和他這世紀超級美男子放在眼里,更教他難以置信。他不禁實在萬分欽佩那位能夠容忍她的男人,也很好奇,這位男人是如何融化這樣冰冷的女人——哎呀呀,不好,這種時候,他怎麼想到那方面去了?真是的!
這一家子女權至上的成員,唉,不好搞!
但相較之下,她妹妹似乎和悅多了,至少在笑的時候不會又虛偽、又陰陽怪氣。
「阿諛奉承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只會顯得低能又鄙俗。」黃麗英無動于衷。
「阿諛奉承?」邵欽儒將眉聳得半天高,眼瞳微微噴火。「你知道你這是在貶損自己的公司嗎?說了句真心話,你卻當它是放屁,你到底明不明是非啊?沒腦袋的女人。」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
「欽儒。」司徒橙魃示意他克制些。
他氣呼呼地嗤哼,別開臉,不甘地又說了句︰
「是她不可理喻。」
黃麗英的臉色轉青,怒意難掩。
「司徒董事長,你是怎麼教下屬的?真失敗!」
司徒橙魃不願逞口舌之快,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于是僅抱歉地微頷首。
「魃,你無須如此,法律是公平的;既然大家硬要撕破臉,她就要有自知之明。是她毀約,她得依照法律賠償咱們一切損失。」邵欽儒看不過去,忿叫。
司徒橙魃轉頭不悅地輕瞪他,眸中明顯寫著「咱們雖不損失,但更沒好處」的意思。他要他明白這回不可輸,若輸掉了,對年底新世紀的動土開工絕對會直接影響,所以,不可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