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珞對他的第一印象好極了,尤其是他的靈敏和睿智。
「文生,這是我曾向你提過的大女兒。雅珞,這位是雷叔叔。」慕蓮分別簡短地介紹。
「雷叔叔。」丁雅珞喚得心服。
媽咪好眼光!此人相貌、氣度、自若卻穩重的談吐,在在不輸家鄉的老爸。
「雅珞,你比相片中的模樣更漂亮、更動人。」雷文生含笑道。
「你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微微調侃之意。「你母親總是念念不忘你和——妮怎麼沒一起來?」他張望。
「她下回才來。」丁雅珞應,深深凝視母親一眼。
「別淨呆站在這,咱們可以邊吃邊談。」慕蓮挽著丈夫和女兒入座。這是她企盼很久的希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妮,否則一幅天倫樂,世間最幸福的事也莫過于此。
晚餐于是在和諧又融洽的氣氛下進行……
「彩門集團」在當今國際上是深受各國歡迎的佼佼投資者,不論先進國家或開發中國家,「彩門集團」每年都帶來一筆可觀的稅賦,和能造福國民的就業機會。因此,「彩門集團」除了目前所有的分公司外,還有些國家也在積極爭取「彩門」的投資。
但是,「彩門」嚴謹的制度,和具有前瞻性、創新性的整體運作計劃,每選擇一個市場,皆是煞費心血,提議、討論、歸納、附議、再歸納,經由繁復程序後才敲定一個結論,必須集團內部全體通過後才會真正付諸行動。所以被相中的目標莫不萬分榮幸,其政府紛紛展開雙臂,皆讓出城市中地標級的建築物供予成立公司,以示歡迎。
「彩門」澳洲分部由司徒家二公子司徒橙魃所掌理是眾所皆知的,其規模之大,為雪梨之首,尚未有人能望其項背。理所當然的,仰頸一望,城內最高、最大的那幢巍巍大樓即是「彩門」所有。以它為中心,在四周地皮因而被炒熱後,它儼然成為一處最熱鬧、人口最為密集的商業區。
撥開百葉窗,一條頎長的影子即映在地面上,影子的主人正凝望著窗外,身周因裊裊的煙圈圍繞,使得背影瞧上去有些迷蒙。
「喂!這麼有閑情逸致,發起呆來了呀?」有人出聲驚擾了他。
他沒回頭,反唇道︰
「你不知道進人家辦公室前應該先敲門嗎?」
邵欽儒撇撇嘴,移到他身旁。
「那種禮數不適合用在我這種身兼數職、分秒必爭的人身上,你說是不?」
司徒橙魃瞟了十多年的死黨兼最最得力的工作伙伴一眼,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關于你指的‘身兼數職’一詞,我倒愚昧地有些疑惑。」
「難道不是?你捫著良心自問,偷我內褲穿那檔子丟人現眼的事就別提了,比如此刻,當我為這宗文案傷透腦筋、焦頭爛額時,你卻在這抽煙賞風景,太不夠意思了吧?老大也不是這種當法。」邵欽儒不客氣地抱怨。
司徒橙魃啼笑皆非。
「這跟所謂‘身兼數職’有何干系?還有,我最後一次聲明,我從沒偷過你內褲。」
「你已經聲明一○一次啦!可我偏不信。莫名其妙跟人家買了同一款花樣的內褲,又故意偷穿錯我的,誰知你心底打的什麼不入流的王意?雖然咱們幾乎是同穿一件褲襠十多年的好哥兒們,你也不能這樣呀!同學、死黨、室友、下屬、工作伙伴,這麼多個名詞,不論心理上或身體上都夠我忙的了,這不是‘身兼數職’不然是什麼?」他還振振有辭。
「鬼扯!」司徒橙魃啐了句,轉踱回辦公桌。「有什麼問題?」
拉回正事,邵欽儒即刻換上正經八百的表情。
「這個。」他呈上一疊資料。「這家叫‘威康’的似乎存心與咱們較勁,互別苗頭。」
「哦?。」司徒橙魃挑眉,翻閱眼下的資料。「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成立一年的新公司就敢公然向咱們挑戰,有看頭。但還不至于威脅到咱們吧?。」
「才怪!對方可是來勢洶洶,擺明了針對咱們,日前他才搶走了咱們一位老客戶。」
司徒橙魃眉頭一擰,言簡意賅地直搗問題核心︰
「他們優勢在哪?」
「這‘威康’雖是新公司,但它背後可有本地三大集團聯合撐腰,最主要的是政府給予他們‘保護政策’。」
「保護政策?!笑死人了,他們實在應該去瞧瞧咱們國家那些受政府保護了幾十年的企業,如今是怎麼樣蹩腳的情況。再說當今社會有競爭才會有進步,這道理都不懂,嗟!」司徒橙魃完全嗤之以鼻。
「咱們國內哪能跟人家比?人家有一整套完整的計劃和應變措施,並非一味地保護而已。」
「是嗎?」司徒橙魃又擰起眉。「沖著咱們來呀?是不是咱們稅繳少了?」
「沒那回事。」
「那是嫌咱們賺得太多?」
「開啥玩笑,咱們投資這麼大一筆資金在這兒,等于是在幫他們建設哪!」
「說的也是。」司徒橙魃贊同地直點頭。「好歹來者是客,給咱們方便等于給他們自己方便,這都不明白!」
「沒法子,人家民族向心力特強,咱們怎麼說都只是外人。」
「是,說到底不就是要爭口氣嘛!」司徒橙魃打鼻子哼出口氣。這挑戰,他接了!
「怎麼個應對法?」
「先以守為主。既了解他們的特性,那麼守住老客戶,避免再被吸走才是當務之急,至于反擊則得視情況而定。」
「那已被搶走的那家怎麼辦?是否有爭取回來的必要?」
「不,那家就算了,將重心置于手頭邊的。」
「哦。」
司徒橙魃忖度了會,沉吟道︰
「其實仔細想想,挺沒道理的。」
「什麼沒道理?」
「你說的論調呀!」司徒橙魃瞅他一眼。「未來世界可是個地球村喲,還分什麼你、我?況且據我了解,這座城市很早以前就是個大染缸,中、英、法、美、俄等皆有人定居于此,咱們來這發展少說也有五年了,合該算是其中一份子,怎可自稱外人呢?」
「那是咱們樹大招風?」
「這也沒道理。」司徒橙魃輕輕晃腦。「咱們‘彩門’雖已聲名遠播、享譽國際、地位屹立不搖,暫無堪慮;但咱們仍是戰戰兢兢,腳踏實地,今日的成就是心血有所結果,這是咱們應得的,何來‘樹大招風’一說?」
「唉,總而言之,就是有人瞧咱們不順眼,硬要與咱們耗上一耗、較量強弱。你呀,就別再挑剔我的中文了行不行?」
「有挑剔你才會改進啊!又不是從小喝洋水長大的,怎麼老是搭錯成語?太對不起咱們偉大的中文了。」司徒橙魃存心挪揄。
「是、是,你就這麼愛臭我!唉,誰叫我同你是死黨呢?」
司徒橙魃睨著他,笑道︰
「好啦!你快忙你的去,別淨打屁模魚。」
「噢,天大的冤枉!我何來打屁模魚來著?現在我可是在報告正事哪!」邵欽儒瞪著眼喊冤。
「全怪你打擾我發呆!去去,我還要想點事。」司徒橙魃趕起人來了。
「關于赤○大哥?」邵欽儒與司徒橙魃同年,自然一樣稱司徒赤○為大哥。
「沒錯。」
邵欽儒點點頭,不再抬杠,退了出去。
拖著兩只快不听使喚的腿緩緩地踱出「瓊斯百貨」,丁雅珞迅速坐進一家露天咖啡館歇歇。
眨眼之間來雪梨都好些天了,母親和雷叔有事到美國去,今晚才回來,家中空蕩蕩的,于是她才出來逛逛——當然還得帶著地圖,不然迷路的話可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