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
「怎會這麼問?」
「你們好像一直處得不怎麼順利。」司徒黃魅直言不諱。
丁梵妮將視線調向地面。
「昨天以前是,但今天起應會有所進步。抱歉,讓你們操心,我會盡力成為一位好妻子的。」
「我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他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其實,婚姻是需要經營的。現代人興自由戀愛,但隨著道德觀與責任感的日漸淪喪,夫妻間不再互相包容、尊重、體諒、關愛等等的,結婚變成一時沖動,或對某些人而言只是一種目的。如此,離婚率不高也難呀。世間男女這麼來來去去、分分合合,不累嗎?我一直篤信‘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句話。」
想不到他的婚姻觀這麼傳統,不可思議!
「那現今猖獗的婚姻暴力該怎麼說?有些人偏奇怪得很,可以當朋友,就是做不成夫妻。我倒覺得離婚得視情況才能評斷對錯與否,有時候,一個人的婚姻失敗了並不代表他該被整體否定。」
「婚姻暴力出自于當事者本身人格的一方缺,那是特殊例子,不能與一般情況混為一談,我所指的是那些因為莫須有的借口而輕易拋棄婚姻的人。」
「我認同。」
兩人侃侃而談,謂之盡興。
「OK,完畢了。」司徒黃魅起身,拍掉手上的泥。「走吧,看溫室去。」
「嗯。」丁梵妮期待不已。
這時,小媽突如其夾的叫喚聲止住了他們的腳步--
「梵妮,原來你在這兒,有通你的越洋電話,快去接。」
她根本沒有朋友住在國外,誰會撥越洋電話給她?丁梵妮一路納悶,直到拿起話筒。
「喂?」
「梵妮?是你嗎?」
「姐?」那熟悉的聲音撞擊著丁梵妮的每一根神經,一顆激動加驚訝所產生的淚珠險些奪眶而出,她緊抓著話筒縮進沙發中,深怕這是夢境似的迅速發言︰「姐,真的是你!你到哪去了?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不給我消息?你怎知我在這里?你何時才回來?你--」
「停!梵妮,別急,慢慢講,要不然這麼連珠炮似的一大串,我實在不曉得該從哪里回答起。」
「你此刻在哪?」丁梵妮從善如流。
「雪梨,媽這邊。」
「你投奔媽去了,卻狠心地把我留在這里……」
「對不起我原先想找到媽媽再作其它打算,不料--那喪盡天良的渾賬老爸居然要你代嫁!」丁雅珞忿怒不平地低咆。
「以當時的情況而言,這是唯一的方法。畢竟,我無法鐵了心見他吃官司。」丁梵妮的語氣中透露一絲無奈。「姐,你在那里過得好嗎?」
「還好。媽媽听我道出事情始末,立刻為我抱屈,也將我納入了她的羽翼下,不過,有個新爸爸在旁邊,總是挺不自在的。」
「新爸爸?」
「嗯,媽媽去年嫁給了一個商人,是華僑,我到這兒才知道的。」
「是嗎?」有個局外人介入父母之間,這消息令人有點惆悵,但父母早已經離婚,媽媽恢復了單身,她有權利再去接受另一段感情,不自過的。「那人待媽媽可好?」
「不錯,至少媽媽看起來很幸福。據我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新爸爸是個很專情、很執著的男人,我想這也許是媽媽答應接受他的原因。」
「幸福就好。」
「你呢?」
「我什麼?」
「幸福嗎?」
「很幸福呀!」不知為何回答得如此肯定,如果是前兩天,她的答案或許會是相反的。
「你從來就比較死心眼,為別人做的多,替自己想的少,現在咱們倆說悄悄話,你可不許騙我。」
「我沒騙你。姐,這里的電話是你問爸爸的嗎?」
「嗯,他剛從澳門回來,我費了好大勁力才逼供出來的。」
「澳門?他去那里干嘛?」
「天曉得!」丁雅珞嗤哼。
「可赤魑明明告訴我他有去上班呀。」丁梵妮蹙眉喃喃道。
「梵妮,到這里來好不好?」丁雅珞話題一轉,說到了她的主要目的。
「你不回來了嗎?」丁梵妮反問道。
「回去做什麼?」
「姐,你的學業末完成,縣大賽也迫在眉睫,我無法參加,只能靠你。還有,岑樹學長仍痴心地等待著你呀!」
丁雅珞沉默一晌,才緩緩道︰「你怎麼知道?」
「我跟他談過。」
「可是,我暫時並沒有回去的打算。倒是你,媽很擔心你,問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生活。」
「不。」
「梵妮!你連考慮都沒有!」丁雅珞抗議。
「不用考慮,我必須對我的婚姻負責。」
「沒有感情的婚姻不要也罷。」丁雅珞嗤之以鼻。
「姐,日久能生情的。」
「何必費心去嘗試?一走了之,管他去。至于老爸你也用不著操心,我看他一個人過得非常愜意自在。」
丁梵妮暗暗嘆息。
很顯然地,爸爸並沒把實情告訴她,但就算她能平心靜氣接受這段過去式的事實,諒他大概也沒那個勇氣吧。
「他並沒有對不起我,我如何能無緣無故一走了之?那對他太不公平了。」設身處地替人著想是丁梵妮的優點之一。
「那是不是得受傷了,才悔不當初?」丁雅珞略顯急躁地企圖說服。「梵妮,你會嫁給司徒赤魑,我得負一半的責任,所以,我絕不容許你受到任何來自司徒家的傷害。到這兒來,讓我們再像從前一樣生活好不好?拜托!」
「姐,我了解你的心意,但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很好,真的。」
「當真如此堅持?」
「是的。」
「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請你放心。」丁梵妮面帶微笑,誠摯地說。
「媽在叫我了,我給你這兒的電話號碼,隨時保持聯絡。另外,如果你考慮出另一種結果,記得馬上通知我。」
「嗯,記下了。」
「那,拜。」
放下話筒,丁梵妮的心情仍處于興奮,望著手上的電話號碼,她感覺身上仿佛被注進一股暖流。
她就知道,姐姐不可能棄她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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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在司徒赤魑的辦公室里,也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巧的是,它也來自澳洲雪梨。
是司徒橙魃。
「大哥,你們出了什麼事?」
「什麼出了什麼事?」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教人怎麼回答?
「我看到了大嫂。」
「你在作白日夢嗎?」
「真的,昨天我救了她,不過她不認識我!狽咬呂洞賓地把我臭罵一頓就飛快地消失不見了。」
「你說什麼?」
「我救了她。大哥,你有仔細在听我說話嗎?一個跟你寄給我的照片中的新娘一模一樣的女人,在路上被打劫,而恰巧經過的我見義勇為地救了她,並反射性地喊她一聲嫂子,結果她罵我神經病,半路亂認人。」
「你的確是。」
「怎麼說?」
「你大嫂好端端在家中,豈會特地飛到雪梨去讓你救?」
「咦,可是,明明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人。」
「也許只是長得像。」
「沒道理呀!」
一道靈光閃過司徒赤魑腦際--
「等等,你確定她們神似得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人?」
「沒有百分百,也有九成,另外不確定的一成是因為我沒來得及回去參加你的婚禮,所以無法由聲音或其它來更篤定是否為同一人。」
司徒赤魑心中有個底。
「告訴我,你找得到她嗎?」
「誰?」
「你昨天救的女孩。」
「茫茫人海,怎麼可能?我連他基本的姓啥名誰都不知道,除非奇跡。」
「奇跡有時候是由人創造的。靠你的本事、你的人脈,務必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