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不禁要同情她們了!
「你看什麼?」安楚楚對著申至桐吼道。
風允帆背對著她們,她們的恐懼隨之減少了許多。
但申至桐饒富興味的眼神,教頭一個發現的安楚楚看得很不舒服。
她現在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大家的目光突然都集中在申至桐的身上。
申至桐無辜地搖搖頭,攤開雙手解釋道︰「我沒有任何意思。」
「別理他,他這人不正經慣了。」風允帆說著,卻惹來她們詭異的表情。
原來,他說話的聲音可以這麼溫和啊!
「喂!你嚴肅得要命,我是不得已才得扮小丑呢!不這麼綜合一下的話,有誰能和你這種人相處十幾年呀?」申至桐馬上抗議道。
風允帆投給他一個不悅的眼神。
「尿不準怪馬桶歪,自己天生吊兒啷當,還敢怪到我頭上?」
「本來就是嘛!我有說錯嗎?兄弟們可以作證,平常我是再正經不過的好男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祇有在我面前,你才敢這麼大膽嘍?」風允帆眼楮微慍地瞇成一條線。
反應像狗一般迅速的申至桐,連忙否認道︰「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看著兩個大男人你來我住的,不知不覺中,初見面那一剎那所帶給她們的恐懼,在這一刻,已隨著他們的唇槍舌劍一一清除了。
而以往在她們腦海中被定型的黑道人物,此時也完全改觀了。
她們共同下了個結論--不管是什麼身份、地位,是何人物,終究也不過是個「人」罷了!
常情--凡人皆有之。
慢慢地,她們一個個地入了席。
安蓓蓓有些欣慰地望著她們,因為,這大概表示她們已經不再那麼排斥風允帆了。
不排斥--是否代表著接受?
相處兩、三天下來,她愈發覺他的好。
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性格、品德、優缺點,全都得經由長時間的相處慢慢來發掘、了解。
她想,他就像一杯茶,表面看不出什麼,一旦品嘗了,就會感覺到它的香醇、它的舒潤爽口。
而他身上究竟還有些什麼味道,她大概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嘗得透徹吧!
啊!當一個人終于找到命定的伴侶時,心中所洋溢的那分幸福和喜悅,實在難以言喻!
安蓓蓓不禁抬眼望著風允帆。
「看些什麼?」風允帆的聲音輕喚回神游中的她。
她迎上他那雙溫柔至極的眼神,低語道︰「我發覺你好帥哦!」
不可思議地,在場所有人皆看到風允帆臉紅了。
尤其是申至桐,夸張地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天啊!這真是天大的奇跡!
像風允帆這樣的人也會臉紅?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大概要懷疑不知是天空下起紅雨,或是自己眼楮出了問題了。
安蓓蓓也對風允帆的反應感到很好奇。
他的模樣,彷佛她是有生以來頭一個對他說這種話的人,這教安蓓蓓不解。
難道沒有人發現,其實他的輪廓不但分明,而且美好、帥氣嗎?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祇能怪大家太沒眼光了。
不過這樣也好,若非像他這號人物,大概也輪不到她吧!
這麼一想,安蓓蓓不禁又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了。
「開飯吧!」安明清適時地解開風允帆的窘狀。
安家的餐桌,是西洋的那種長方桌,每一個座位上都有一個大碟子,每一樣菜色皆均勻地分配在每一個碟子上,而這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衛生吧!
初來乍到的兩個大男人,平常搶食慣了,突然以這樣的方式吃飯,他們顯得既不自然、又不習慣。但想想,這是安家姊妹和于惠如辛苦做出來的,他們就很努力地表現出一副吃得不亦樂乎的樣子,而事實上,東西的確是非常美味,祇是因為他們吃不習慣的緣故。
不過沒關系,反正來日方長,他們可以慢慢地適應。
飯後,他們討論著婚禮的細節。
大伙全都很熱中,而起初持反對票的安楚楚,在一個晚上的相處下來,也接受了她這個未來的二姊夫,祇是那個老在她身邊晃來晃去的申至桐,令她覺得很礙眼。
當風允帆給了承諾,說他會好好地愛安蓓蓓,一輩子疼惜她、尊重她後,婚事就算敲定了。
雖然那些誓言說得有些戲劇化,但風允帆卻覺得很甜蜜。
畢竟這是將近三十年來,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麼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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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次在辦公室相處過以後,無論是在課堂上或在校園中不期而遇,安楚楚總是回避著吳錫陽教授的目光。
也許,應該說是「逃避」來得更貼切些。
其實那個吻所帶來的震撼,不祇是安楚楚,就連吳錫陽也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祇是對她的注意多了些。
他開始仔細地翻閱她的作業,熟悉她娟秀的字跡,借著他所能與她交會的正當行為,一點一漏慢慢地探索她的世界,默默地對她投以他往日所沒有的關心之情。
但敏感的她,其實也感受到了。
若是一般女子,相信不會察覺絲毫;可她是安楚楚,一個心思敏捷的女孩,再加上他們共同經歷過的那個吻,彷佛心靈相通了般,總能不加思索地便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唉!她為此而不知所措啊!
她不喜歡她與他之間這種既詭譎、又曖昧的氣氛。
但現在,她卻不得不去找他,因為,二姊結婚的日子又與他的課踫上了。
來到吳錫陽的辦公室門口,她遲疑了幾秒,然後敲了兩聲走進去。
當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安楚楚胸口一陣發熱,連忙垂下了臉。
「教授,我今天來是想事先跟你說件事,就是……下星期二我二姊要結婚,所以我必須請假。我沒有惡意缺席,真的。」說完,安楚楚已經垂得很低的頭又點了兩下。
她不知他現在是什麼表情,祇是他一直不回答,教她的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愈來愈覺得不安。
半晌,他才開口問道︰「妳是在跟我說話?還是跟妳的腳說話?」
安楚楚有一秒鐘的怔愣。
她隨即抬起頭來,讓他看清楚她表情的忿怒。
「我當然是在跟你說話!我怎麼可能跟我的腳說話呢?」
「既然這樣,那妳是不是應該看著我的眼楮說呢?」
他那如獵鷹般凌厲的雙眸,閃爍著懾人的光芒,緊緊地盯住她。
安楚楚被他瞧得有些手定無措,以至于她又想逃開了。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相信你也听到了,我不想再重復第二遍。」
話畢,安楚楚鞠個躬,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吳錫陽毫無預警地一吼,教她嚇了好大一跳,趕緊停下了腳步。「安楚楚!不要像只受驚的小鹿般急著從我身邊逃開,那不像妳!罷開始和我劍拔弩張的氣焰到哪去了?前陣子那個跋扈、膽敢和我對峙的那個妳呢?」吳錫陽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說得字字句句皆讓安楚楚好生困惑。
她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從上他的第一堂課開始到剛才,她一次也沒見過。
但此刻,他的模樣真的教她好害怕。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妳--」安楚楚無辜的眼神似乎又引發他更大的怒意,但他還是把它給壓抑了下來,最後,他祇是喃喃地道了一句︰「我該把妳怎麼辦?」
安楚楚不解地搖搖頭,再搖了搖頭。
吳錫陽盯著她,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好吧!妳說的我知道了,妳可以回去了。」
「教授,你沒事吧?」
他看了她一眼,又搖搖頭地回道︰「對不起,讓妳承受了我莫名其妙的怒氣。」